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兮旦福，一个人这一路总会碰到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比如亲人的离世，是李穆晨无法决定的。
2021年的3月5日，外公走了，听说走的时候比较遭罪。
李穆晨一直为他的工作自豪和欣慰，可也有遗憾和悔恨，谁都想做到极好，可忠孝自古就不能两全。从2008年8月5日外婆的离世，到2010年12月29日爷爷的突然走了，再到今年外公的突然逝去，他和三个老人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这也是心中无法挥去的痛苦。
早些年，外公的身体看上去是可以的，只不过有些认不清谁是谁了，尤其是李穆晨最后一次见到外公的时候，还是在2020年的下半年，外公的眼里除了老爸和他小儿子，其他人谁都记不得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就像天黑了，就会起风下雨一样。
老家医院说外公可能挺不过2021年的春天，一大家子都知道这个道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总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只不过谁先谁后的顺序不同罢了。
果不其然，眼看着2021年的春天就要来了，外公突然走了，走的时候，身边都是亲人。
可李穆晨是没能赶上这最后一程的，等到他到了的时候，看到老妈哭的撕心裂肺，就像2008年外婆走的时候那样。
程小果静悄悄的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下摆，没有说一句话，她是得知外公走了的消息后，请假过来的，也算代表李穆晨尽了孝。
外婆走的那年，舅舅家的女儿和姐姐家的女儿出生了，冥冥之中仿佛带着某种特异的循环在里面。
按照老家的习俗，外公是要土葬的，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再加上外公本身就是一名老党员，觉悟肯定是相当的高，走之前就特意强调要火化，不给组织添麻烦。
现在很多人是无法理解老一辈人的想法和做法的，认为他们顽固，不知变通，可他们哪里知道，老一辈人走出去那么多年，本心一直都在，尤其是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愈发明显。
乡下的夜里，出奇的冷，那几天温度降到了极低，程小果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厚衣服，李穆晨让她待在车里暖和一些，怎么说都不听，非要等着和他一块回去。
晚上21点的时候，一天的活基本都忙的差不多了，老妈和两个姨留下来守夜，其他人都被舅舅赶回去休息，不能让这么多人睡不好，那就是违背了外公一贯的处事原则。
李穆晨和程小果开着车，没有去老家，也没有去姐姐家，直接在县里开了一个房间，他们不想大晚上再去麻烦人家，在外面做什么事也比较方便，要不然程小果会显得不大自在。
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快23点了，叫了份外卖，简单吃了一些，洗个澡就准备睡觉，可李穆晨怎么睡都睡不着，他其实特别的累，尤其是心理上，极其的疲惫。
李穆晨没有怪过谁不理解自己，尤其是在工作上，他可以做的很好，但一个人生下来，不仅仅只有工作的道理吧，尤其是在亲人病故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渴望能够第一时间回到他们身边。
哪怕提前40分钟走，也好啊，只是想不通，他很懊悔。
从早上逐级汇报，等到了中午，还是没有下文，一直到下午3点，才给了批准，这个时候的“嘘寒问暖”还有什么意义呢？
李穆晨认为，没有一点意义，他就是这么想的。
平常时候，李穆晨坐顺风车回家，和司机大哥说不完的话，可今天相当的沉默，脑子里飞速的过往自己的经历，有亲人，有工作，也有许许多多的委屈。
想着想着，李穆晨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时半会无法控制。
司机大哥递过来纸巾，说着开导的话，以为李穆晨失恋了，一问才知道，家里有人走了，脚下的动作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快点，再快点。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程小果还在卫生间洗漱，等她出来的时候，李穆晨已经停住了哭泣，可眼睛却是红彤彤的。
“怎么了？伤心了？”程小果边擦拭着头发，边靠近他。
本身已经止住的泪水，在听到这一声温柔的询问后，又开始了，“我只是觉得自己好累啊！”
“爷爷走了，外婆走了，现在外公也走了，下一个会不会就到奶奶了！”
“你说人活着为什么这么没用啊，就像我！”
程小果把李穆晨拥入怀里，怕打着他的后背，轻轻地说着，“别怕，还有我呢！”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程小果的坚强是大家公认的，有时候到了蛮横不讲理的地步，李穆晨也见识过，可每当遇到难过的时候，最能安慰他的不是别人，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李穆晨有时候真的像一个小孩子，有些任性，死脑筋，所以很大一部分是不受领导喜欢，他明明知道自己稍微改一下就可以获得不一样的效果，可他就偏不。
久而久之，程小果也就习惯了，由着他吧，这个社会为他人活着的人太多了，已经很难找到为自己初心活着的人了，李穆晨可以算是一个。
程小果的安抚还是有用的，慢慢的，李穆晨心情平稳了，也许是他太累了，居然趴在她的肩膀上就睡着了，程小果只好顺着他把他放平，盖上被子，看着他睡着。
半夜的时候，李穆晨醒了，在单位养成的夜里起来查哨的习惯，到了哪里都忘不了，下意识的想穿衣服，才发现身旁的程小果，“真是糊涂了，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次躺下的时候，李穆晨把程小果搂得很紧，睡梦中的程小果感觉到了身旁的温度，向他这边靠了靠，满足的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被电话吵醒了，老爸打来的，嘱咐着今天别忘了时间点，望着怀里的程小果，李穆晨眼巴巴的道歉了一句，“让你跟着受累了，小果！”
“起来了，今天的事还有很多呢，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打起万分精神！”
李穆晨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平常时候也没见她读过几本书，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就和老妈说话的语气一样一样的，有时候还带着领导的威严，不可冒犯。
2天后，事情基本上都结束了，舅舅走的时候喊住了老妈，“你这儿媳妇可以！”
这还是老妈后来告诉李穆晨的，这句话的意思谁都懂。现在看来，程小果是真的可以的，深得人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