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我面前出现一个人影，人影泛着金光，随后金光将我猩红的视野遮蔽，也就同一时刻，我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卧槽羊崽子，你丫是不是疯了呀！”
一个男声传进耳中，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此刻，理智战胜了愤怒，终于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人就是这样，一旦被控制住，理智才会被唤醒，就像酒驾的司机，在被施以强制措施之前，个个都是吆五喝六的天王老子，要是没有大气层挡着，牛皮可以吹破天际，等到被交警按到地上摩擦时，人人都是态度端正、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良好公民，，就像此时的我，正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在身下，不乖都不行。
我大叫道：“我特么喘不过气了，胖子，胖爷，张大帅！”
听到我声嘶力竭的吼叫，胖子连忙起身，我也恢复了光明，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空气，同样呼吸急促的是躺在地上的梅姐，不仅如此，她还一个劲儿地咳嗽着，似乎要将整个肺咳炸了一般。
回想刚才那一幕，瞬间毛骨悚然了起来，我再次被自己的恶念控制，相比上一次的口舌之祸而言，这次险些就动了真格，要了人命，想想就觉得后怕，后背被冷汗浸湿。
“羊崽子，你丫是怎么了？要不是胖爷我在外面盯着，你可就成杀人犯了！”胖子激动地说着。
“等等！”我反问道：“先别说这些，你说你在门外盯着？几个意思，你丫咋就成他们狗腿子了？你忘记穿开裆裤的情谊了？”
胖子嘿嘿一笑，抠着脑袋难为情地说着，“瞧你这话说得，啥叫狗腿子，你姑就是我姑，替咱二姑帮你丫做事，这算不得背叛吧？”
“绝交吧，没啥好说的。”说着我就要往外走。
“诶？别介啊！”胖子一把拉着我，恳求道：“胖爷我发誓，骗你我是小狗，不信你就问梅姐。”
我低头看向梅姐，梅姐此时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疯狂快速地点着头。
“我二姑？”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二姑给我下的一个套子，这时，突然想起来那天二姑在游轮上和老田聊天时说过，她最近开了个桑拿中心，这也太巧了吧！
“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催促着胖子。
梅姐一把攥着胖子的裤腿，连忙摇头。
胖子瞟了一眼梅姐，叹了口气说：“哎，都这节骨眼儿了，你们还当我羊崽子是傻叉子不成，那我不说，你们继续？”
梅姐看了看我，与我四目相对，思索片刻后，当下没再阻挠。
胖子告诉我，这“随心所浴”其实就是二姑新开的澡堂子，与我猜想的一样，打从我一到南越，我的所有行踪，二姑都了如指掌。
一切的起因经过还得从我自日落谷受伤后，被送入京都医院的那一刻说起，京都医院的院长其实是二姑的老朋友，就在这位老朋友的口中，莫名其妙地传出了一个关于我的，惊天秘密。
当然，惊天秘密是相对二姑而言，在我看来就是流言蜚语。
这个流言蜚语则是关于一个胡姓护士，偶然间撞见某李姓患者，住院期间与两个男性朋友的龙阳之好。
当这个谣言传递到二姑的耳朵里，一开始她是不信的，可随着接二连三的类似“官方”小道消息传来，二姑的心，最终动摇了。
所以，当我在机场出现后，桑彪才会莫名其妙地给我公主抱，是二姑故意为之，目的是验证我的不是一个弯男的？
胖子说，二姑用了一些手段将我引到南越，最后我便出现在了洗浴中心，被梅姐给安排了。
然而，这一切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即使胖子是二姑诓骗到洗浴中心，可胖子分明是追逐皮主任才来到的南越，难道，皮主任也是二姑故意安排的？
这一段完全解释不通，如果皮主任是二姑的人，更没理由对重症监护病房里的大伯下手。
想到这儿，关于我的到洗浴中心的事豁然开朗了起来，二姑为我介绍王雨檬，本来想着我会在王雨檬家过夜，我却拍拍屁股离开了，结果还与她安排盯梢的乞丐手下撞了个正脸。
无奈之下，只能执行她所谓的B计划，我自己也是傻，好巧不巧刚好选择到这里，我想如果我选择去网吧，估计她还留有后手，就比如利用胖子的信息将我引过来。
到了这里，梅姐提前就安排好一切，她知道我没钱，所以就用碰瓷的方法逼我就范，让我在这里待三天，最后再利用可可取得我的精子。
一切的一切就是一个如母亲般的二姑，担心侄儿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影响到李家的传宗接代，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为老李家延续香火。
从小，二姑就教育我，人生在世，要做到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反观这些安排，我根本不敢相信是二姑在背后做局。
我看着瘫坐地上的梅姐说：“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听我二姑安排的，但代孕是违法的！即使可可已经成年，但我相信这并非她本意，不是为了娟姐，她怎会任由你们摆布？你们这完全是乘人之危！往大了说，你们这是逼迫妇女组织卖淫。”
“不！”可可突然叫道：“可可是自愿的，干妈没有让梅姐他们逼我。”
干妈？纳尼！坑爹呐，这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我严厉呵斥道：“柯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羊崽子，可可是自愿的”可可突然严肃道，顿了顿接着说：“干妈开始不要我来，他说她自己来，我担心她年纪大了，高龄孕妇很危险的，而且卵子质量也不高，所以，我是自愿代替干妈来的，开始我也很害怕，直到遇到你，你是好人……我，我是自愿的。”
听完可可的话，我心中就像有一个核弹爆破了一样，蘑菇云将我整个人大脑吞噬，此刻我就像个傻蘑菇一样愣在原地，驻足无法动弹。
梅姐突然说：“可可，你错了，老板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代孕，我们已经采集到很多优质的卵细胞，老板说只要采集到羊崽子的精子，培育成受精卵以后，她自己还是会亲自来，既然认了你这个干女儿，她就不会将你当作生育机器，老板担心，要是你生了孩子，以后就不好找对象了。”
听完梅姐的话，可可眸子里再度渗出泪水，而我则像软脚虾一样突然瘫软，一屁股坐栽倒在沙发上，我心中的核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氢弹，我的世界好像崩塌了。
想到那天院子里，爷爷奇怪的言论，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这是什么狗血桥段，侄儿不幸沦落成gay，姑姑义无反顾，替大侄产子，延续优良血统。
不！这不应该是我的人生桥段啊！
胖子递给我一支烟，我双手颤抖着点燃，不一会，香烟入喉，我平静了些许，其实一切都是一场误会，现在本应该已经没有怒气，但我还是意难平，甚至有些埋怨二姑的做法。
“砰——！”
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感觉房间都震动起来，我手中的烟蒂都被吓得掉在了裤裆上。
“出事了！出大事啦！”
我迅速拍掉裤子上还在燃烧的烟蒂，抬头望去，说话的人，我认识。
我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他面前，“桑彪，快带我去见二姑！”
桑彪微微一愣，随后立马答应道：“好！跟我走！”
我跟着桑彪三步并做两步离开了房间。
一路无话，此刻我最迫切的就是当面和二姑解释清楚，我要让他知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不弯。
最重要的是让他打消代孕的想法，这太违反人伦纲常，若这事真的发生了，那她生下孩子，孩子得叫她妈妈，孩子要叫我爸爸，二姑还是我二姑，我还是二姑的侄儿，那我叫孩子表弟，还是叫龟儿子？
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夜晚的车窗外灯红酒绿，马路上忙碌的外卖小哥，归家的旅人，都朝着自己方向驶去，对于我这个外地人，只有汽车发动机停止喘息，我才能知道归途。
到了目的地，下车我才发现，这地熟悉啊，南越公安厅，我来南越的第一天首个目的地，这是搞什么鬼？
“桑彪，啥意思？我让你带我去见二姑！”
桑彪指了指公安厅的警徽，“老板，就在里面。”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没有多想，我径直走进去，不一会儿，桑彪带我来到二楼刑警队，这里我来过一次，记忆犹新，不过夜里的刑警队走廊相比白天明显昏暗许多。
走廊上迎面朝我们走来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头戴黑帽，围巾遮面，大晚上还带着一副墨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场，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这些都不重要，我好奇的是，他就不觉得闷热吗？难道他就是传说中，不知春秋的六月斑鸠？
丧彪率先开口问：“老板怎样了？”
“老板还在审讯室呢，警察不让人探视，不过，宋律师马上就到。”黑衣人沉声说着，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别问我是如何知道的，现在的我，只要身体允许，可以轻易透过墨镜看见他的眼睛，这是一双熟悉的眼睛，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桑彪拍了拍黑衣人肩膀，“先去办事吧，我和小老板在这儿等候老宋。”
通过两人的交谈，不出意外，桑彪和黑衣男应该很熟，黑衣男应该也是二姑的手下，不过小老板这个称呼，就如南越的“靓仔”般让人有些迷失自我，相比初次见面的“小少爷”，显然正经许多。
黑衣人默默点头，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直到黑暗渐渐将他抹去。
刑警队里的办公室里，两三人正疲惫地翻阅着资料，我们的到来，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习以为常，我们只要不闹事，天塌下来他们都管不着。
并没有任何寒暄，我和阿大在走廊找了个塑胶椅子坐下，就这样默默地等待那个叫老宋的律师。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与周公有约，半梦半醒间，突然，走廊里响起了一段有节奏的声响。
哒哒哒——
如哒哒的马蹄声，丝毫不给夜晚脸子地踏破黑暗的桎梏，由远及近，横扫困意，振奋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