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了这么久,李泽蓝讲起这段往事眼圈还是红了,他沉默了很久,平复了下情绪,继续道:“你奶奶去世两年后,你的爷爷就再婚了,那个女人开始对我还很好,可是有了弟弟后,她就忽然变了,对我非打即骂……”
随着爸爸缓缓的声音,李明灿仿佛看到了一个恶狠狠的妇人不停毒打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即便被打的遍体鳞伤都不掉一滴眼泪!还有那个一直跟着少年的小孩,哥哥挨打,弟弟在旁边嗷嗷哭叫!
哥哥干活弟弟跟在身后,哥哥摸鱼,弟弟就提着网兜,累了就会在哥哥的背上或者怀里甜甜的睡着……
李泽蓝泪水肆意在脸上流淌,继续道:“我说只要他不出那个圈,我就会回来,给他买糖葫芦,所以,看着我走,他就哭,我走的越远,他哭的越厉害,可就是不敢出那个圈……”
李明灿再也忍不住拥抱着爸爸,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看到爸爸这么伤心,这么多年爸爸忍的该有多辛苦,他这个做儿子的却对此一无所知,而不能帮爸爸分担一点!
李泽蓝稳了稳情绪问:“儿子,爸爸是不是也错了?其实我不应该恨她,她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嫁给一个带着儿子的人,本就不容易,她也是听人说,两个儿子长大了会争家产,所以才恨我,才不想让我在那个家,她也是为了她的儿子,她没有错。我当时走的时候就发誓,永远不回那个小山村,不回那个家。其实那个小山村有对我如亲儿子般的邻家大伯大娘,还有和我亲如兄弟的他们的儿子,还有那个整天粘着我的当时只有六岁的弟弟。”
“爸爸,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李明灿安慰他说。
“我真后悔前几年没听舅舅的话,我应该早点回去看看,看看他们现在都好不好。”
“现在也不晚爸爸,现在也不晚。”李明灿安慰着爸爸说:“如果你想,我们明天就回去,明天就回去看望他们。”
李泽蓝忽然露出欣慰的笑容,有点激动的说:“真的?明天真的可以回家!回去看看你的爷爷奶奶和叔叔?”
“真的!”李明灿紧紧的握着爸爸的手,兴奋的脸都有点红了,大声说:“我原来还有爷爷,奶奶,还有叔叔,爸爸我太高兴了!谢谢你爸爸!”他说着放开了爸爸,站起来就跑,边跑边说:“我要去告诉妈妈!”
“妈妈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吗?”
“什么都知道。”
李明灿转过身倒退着说:“那我要去告诉李爸爸和妈妈。”
“李爸爸他们也知道。”
“爸爸是个坏孩子,只有我和羽枫不知道,我要告诉羽枫去。”
看着稳重帅气的儿子,此时高兴的像个调皮的孩童,李泽蓝从心底露出了欣慰的笑。
“去吧!”
“我又有爷爷了,我又有爷爷了!”明灿叫着跑着很快就出了院子。
文悦也被儿子的叫声引的走到门口,看看父子两人,她的心里终于轻松的出了口气,那颗压在老公心里多年的无形的巨石终于卸下来了。
一大早,云野山庄22号别墅院内早已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杨若贤首先上了车,坐在司机的座位说:“今天我开车,你们谁也别和我争。”
张羽枫和李明灿忙着把行李箱装进后背箱,张海夫妇和李泽蓝夫妇在车边聊天。
尚艺馨既高兴又失落的对文悦说:“羽枫听说你们要回老家你不知道有多开心,当即都要来这里住,唯恐你们回去了不带上他。”
“是啊,孩子们很兴奋呢,明灿也是在我们房间聊了半夜都不去睡觉。”文悦说着看看老公满含笑意的说:“泽蓝呀也是一夜没睡,你看现在精神还好的不得了。”
“是啊,必定三十多年了。”尚艺馨说着叹了口气自语道:“真不知今天怎么给莞尔说。”
张羽枫和李明灿听了相视一笑,羽枫低声道:“我就知道!”
文悦问:“艺馨,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本来今天我们约了俩孩子还有顾董的女儿一起去玩……”
“咳咳,”张海看看尚艺馨,微笑道:“回爷爷奶奶家他们会更开心。”又转向李泽蓝道:“到家后,记得给我个电话,让我也高兴高兴。”
“一定一定。”李泽蓝说着,心里却是一阵惶恐,他们都还在吧,千万都要好好的活着啊!爸爸,原谅我这个不孝子吧,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爸爸,妈妈再不上车我们可就先走了。”张羽枫从副驾驶伸出头催促道。
李明灿拉着车门看着聊的兴致勃勃的爸爸妈妈们,一脸灿烂的笑,李泽蓝和文悦和两人告别,先后上了车。
“爸妈,我们走了。”明灿和张海夫妇摇摇手也上了车,工人们忙完也散去,车子启动,缓缓前行,经过张海夫妇身边,张羽枫看着妈妈,一个飞吻,尚艺馨只看到儿子那双明亮的眼眸和在车窗外摇动的手。
“感觉儿子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没做错吧!”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老公,张海微微皱了皱眉道:“只要想找,他总有办法找到她!”
“我就是让他恨我,也绝不会让他找到那个唐清玉,让我们张家在A市成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恋爱都不可以,别说结婚。”
“他现在长大了,这些事你未必会管的了!”张海悠悠道。
“你呀,也不能一直中立,要拿出父亲的威严来。”
张海听了感觉好笑,微微摇头,“你还不了解儿子的个性,他想要坚持的事情,根本无法改变,除非有什么好的方法能让他主动放弃!”
汽车早已开出院子,汽笛声也早已远去,两人还站在孟家别墅院内,心中失落。
车上很是热闹,三个整天忙着工作的年轻人,难得这么放松,再说又是回阔别几十年的家乡,别说李泽蓝夫妇,三个孩子也是激动难耐,恨不能立刻就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