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春天是个多风多雨的季节,每一次风雨过后,大地都要换上一件不同颜色的服装。
而对于郑小立来说并不平静。
周家旺突然被查是他始料不及的。
新调来的县纪委书记是个外省人,平时深居简出不苟言笑,一般不多与人说话。
与他之间也就只是开会的时候碰过几次面。
郑小立对周家旺的事不便多问。
虽然他和周家旺第一次对化工厂改制的方案并没有真正实施下来,但期间多多少少有些瓜葛。
他曾介绍徐艳丽的一个亲戚为厂子里高价进来过一次半新设备,在化工厂的国有资产张目中增加了一笔数字。
实际上是购进一批闲置机器,基本上购进来后就没用过。
改制初期工厂在苟延残喘地维持生产,这批机器进来后只是调试过几次,紧接着改制的推进加上资金的短缺,逐渐就彻底停了生产。
徐艳丽的亲戚当时没有结清货款,直至拖到第二套改制方案落实,承包方一次将原化工厂的尾留欠款结清才拿走尾欠。
说彻底这也是他和周家旺之间建立亲近关系的一条特殊纽带。
现在周家旺进去,郑小立岂能不无忧虑。
尽管事情是由周家旺一手操作,但毕竟会牵扯到他和徐艳丽。
当时为此事徐艳丽亲自给周家旺打过招呼。
徐艳丽打招呼就等于是郑小立的面子,因此周家旺没有拒绝也拒绝不得。
按说无凭无据,如果周家旺把此事交代出去,徐艳丽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谁又能知道当时候周家旺接徐艳丽那个电话的时候,身边会不会有其他人。
还有,周家旺是个细心而老谋深算的人,他会不会刻意给徐艳丽录音也说不来。
再说徐艳丽那个亲戚本是个外县人,他能偶然送来一套价值可观的二手机器,这就是说给谁都不信。
如果周家旺一口供出是徐艳丽的亲戚,那,郑小立就是长上十张嘴也辩解不清。
他心知肚明难以脱清干系!
他此时此刻越来越觉得这春天的气息让人郁闷不舒心,好像隐隐觉得有一双,甚至好多双手都在暗暗之中向他伸来。
他感到了一种忧愁和恐惧,失眠成了他的一种甩不掉的恶习和常态,让他终日神情恍惚。
有几次他曾在睡梦中呐喊着醒来,浑身都是汗。
徐艳丽毕竟是一个女人,又有郑小立在那里罩着,心中相对而言还不是十分悸怕。
不过她毕竟给周家旺亲自打过电话,如果周家旺说出去,大不了就是和付子强一样免掉职位,大不了不干。
关键是会牵扯到郑小立,这一点不能不使她忧心忡忡。
更忧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县里很快就被市里派来了正县长,是从宁州区调来一名副区长接了付子强的职位,尽管暂时也是代理的。
郑小立的代县长被当即取消。
原打算能上个格,没想到还是被别人代替。
这位新县长虽然说现在也是一位代理县长,但郑小立心中非常明白,人家现在的代理可不比前一段自己的那个代理。
人家这是在等今年十八大以后就会顺理成章转为正式县长。
可以预见他的县长梦已经彻底泡汤。
如果说这两件事让他已经信心不足且焦虑的话,接着的一件事更让他不得不心神不宁,茶饮不思。
是什么事这样紧让他思虑交加呢?
是一个乡里的书记。
他不是别人,就是现任桦沟乡书记成可珍,那可是他一手培植的下属。
这次他没有踌躇更没有犹豫,也没有等待,更没有像周家旺事那样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迫不及待地径直走进了县纪检委书记的门。
这是一位刚刚调整来的新书记叫胡波。
一来就有几项大动作,全县的风纪比以前强了许多。
寒暄过后郑小立也不绕弯摸角,而是直接问询了有关成可珍的事。
胡波回答得更是直截了当。
他说其实郑小立不来他也正准备过去和郑小立谈谈这事。
通过纪委的调查和对成可珍本人的询问,基本可以确定有两件事他负有直接责任。
一件是在桦富村办煤矿前几年招商引资整合煤矿的时候伙同桦富村书记村长行贿受贿一事。
这件事基本上已经确认无疑。
村民们反响强烈,村书记和村长又都如实承认了事实。
在他们的交代下涉及到了乡书记成可珍。
成可珍见铁证如山只好供认不讳,以争取纪检部门能从轻处分。
还有一件事涉及到郑小立。
说白了就是涉及到郑小立和成可珍在青树镇搭伴时的一件事。
有人反映在郑小立在青树镇当书记期间曾经挪用过一批扶贫款,那可是上面三令五申必须专款专用的钱。
当时候青树镇经费不足就用该钱换置了一部高档轿车。
当然,轿车是用来给一把手用,也就是郑小立用。
通过纪检委的检查验证,提取到的证据都直接指向了成可珍。
因为有关单据上面的签字都是由成可珍亲笔签的字。
所以他们就直接对成可珍进行了询问。
眼看身家难保的成可珍竟然对后面这项事情矢口否认。
他说虽然上面的签字是他的,但他当时候是镇长,他是不得已只能这样做。
其实这件事是在镇里班子会上大家都点了头的,包括郑书记郑小立,他是在接到郑小立的授意才这样做的。
这也正是郑小立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
他之前就已经打听到成可珍这次被查与原青树镇工作有关系。
那段时间正是他和成可珍搭班的时期,成可珍被查当然会让他坐卧不安。
现在听胡波这样一说,郑小立心中再也没有了以前对成可珍的信任,一股无名火从心头陡生。
你既然不义就别怪我郑小立无情了,再好的兄弟关系在厉害冲突面前都会坍塌得一纸不值。
郑小立在回答胡波征询的问话几乎是不假思索,说他对此事根本不知情。
胡波又问“那你当时候就坐着那部刚买来的新车,你就没有关心一下车子的款从何而来?”
郑小立更回答得干脆且推脱得简单利落。
他说他问过成可珍,成可珍告他说是合营投资原桦富煤矿的上交利润,后来他也没有再去多问。
如果他知道是在挪用扶贫款一定会阻止纠正此事,哪能明知是违反组织纪律的事还要去干呢?
尽管胡波和纪检委的调查人员都持怀疑态度,尽管所有知情人对这件事的看法都和他们一样。
调查是需要证据的。
在青树镇的档案和记账凭证单据中找不到一张郑小立的条子,一个字都没留下,可以说是干干净净!
他不怕任何人在他以前供职的地方能找到一点对他不利的证据,这一点他很自信。
郑小立从胡波那儿出来反而轻松了许多。
既然成可珍不义也就怪不得他不仁了。
不过他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却始终安定不下来。
他认为只要不松口,咬定不知情,任何质疑他的人都不会有办法。
他看到这件事的后面似乎有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黑洞。
如果没有人故意挑事,怎么会把多少年前的老账翻出来呢?而且是知根知底。
这次侥幸有成可珍擦屁股,但谁又能确定不会有下一次呢?
谁是背后的那只黑手,是付子强吗?还是楚秀青?还是另有他人?
他在失眠的深夜曾经挨着有关的面孔一个一个从大脑里过滤了一遍,但又一个一个在大脑中排除出去,留下的都打着问号。
当领导这么多年难免会有失误,会有意无意伤害到一些人的利益,可又不能确认。
他只能不时地叮咛自己加倍小心,仿佛遍地是雷,举步维艰。
有的事确实很难预料。
他原以为成可珍为了减轻罪责一定会死咬住他不放,他在心里清理干净与成可珍之间过往的那份友情,时刻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有一天他从一个纪检委办案人员那里得到情报,说成可珍在证据面前已经完全承认,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了起来。
这一点是郑小立没有想到的。
成可珍这样做是在没办法牵扯到他的情况下才做出的无奈之举,还是逼于证据违心承认?
而且成可珍还推翻了以前他曾给纪检部门所说的不利于郑小立的所有话。
这样一来成可珍应该知道他或有可能被纪检部门移送司法机关,最终的下场也许会被撸掉公职。
说白了就是可能会打碎后半生凭以养老生存的饭碗。
郑小立听到这个情况又反而感到于心不安,于心有愧,在良心上有一个高高的坎让他跨起来很吃力。
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在做天在看,人间自有公道?
在别人替他担起责任的时候,无形之中又在他的心里压上了一块挪不转的大石头,沉沉地让他不安。
此时此刻,他感到的并不是一个好兄弟的仗义。
而是一个隐形的套索把他的心紧紧地勒着让他感到难受。
事情本来自己是知情的。
没有他的允许他的点头甚至他的安排,就是再给成可珍多几个胆也未必敢私自做主冒尖尖。
他对郑小立可以说是唯命是从,他更知道郑小立是什么德行。
郑小立有时会扪心自问。
难道是自己这样做有点绝情不够意思吗?
不应该矢口否认?而应该挺身而出勇于承担起责任?勇于为弟兄两肋插刀?
自己真的在这件事上不够仗义?
但是,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没有错。
他非常明白勇气代表着什么。
如果承认,如果把责任承担下来。
如果去纪检委告他们说那件事与成可珍无关,是我一把手的责任,是我指使他那样做的,他的签字不作数,我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也不能违抗。
话好说,用不了几句。
那样心中也无愧,做人也做得仗义。
但是,后果呢?
多少年的案例都摆在那儿,党员干部从政纪律明明白白放在那儿,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处分、撤职、开除,甚至进监狱。
这个罪责他实在承担不起。
他一点勇气都提不起来。
宁做不义人也没那份胆去揽起这桩担不动的仗义。
再说成可珍只就行贿受贿一项也要被判,加上这件事也就是多在牢里待几年。
只有在等成可珍刑满释放的时候再去报答他了。
或者他进去后多去照看一点他的家人,以此作为心理补偿。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有时候还真的很准。
就在郑小立和徐艳丽为这几桩要命事焦灼沮丧的时候,徐艳丽在一个下午又接待了一个不速之客。
尽管他们并不认识。
徐艳丽还是对这个人有印象。
他是县一中的高中教师,姓高,徐艳丽唤其高老师。
高老师的造次到访让徐艳丽既惊诧又似有所料。
前几天儿子郑续就曾回家来说他们学校要开家长会,让所有家长都去学校开会。
徐艳丽和郑小立谁也没去。
其一是没时间去,其二是没心情,其三,明知道儿子的成绩不怎地,其四,他们现在不只是家长,而是冯阳县的公众人物。
现在正是是非之时需尽量避免到这种人多的场所去。
没想到班主任高老师会亲自找上门来。
徐艳丽很客气地接待了高老师。
高老师满头白发,容颜很好,红光焕发,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很正经地坐到徐艳丽的对面把徐艳丽给冲上的茶叶水往一边推了推,不等徐艳丽问就直截了当说:“打扰了,徐局长。”
徐艳丽笑了笑:“高老师不必客气。”
“是这样。”高老师没有绕弯的耐心直切主题:“我今天来找您,就是为了来和你说说郑续的事。”
徐艳丽抱歉地:“对不起,高老师,那天孩子回家说开家长会,我和他爸爸都有事没去成,还请高老师多多担待。”
说罢客气话紧接着问:“高老师,这一段孩子的成绩怎么样,再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还需要高老师给多指导指导。”
“徐局长。”高老师还是那么说话严谨,“我来就是和你说郑续的学习成绩的,分科成绩就不细说了,从总成绩上看郑续的成绩在这次摸底考试中直线下降,从班里第三十五名下到了四十八名,倒数第七名,要是以这个成绩参加高考的话就怕今年是没戏了。”
徐艳丽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口气失惊地:“高老师,怎么会,怎么会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呢,以前在家长会上您不是还说过郑续的脑子非常好,是可塑之才,只要克服掉粗心大意的毛病进前十大有可能,进前二十是肯定没问题的吗?这,这,眼看就要高考了,他的成绩怎么会成了这样呢?”
高老师看上去一点都不疑惑。
等徐艳丽把话说完有条不紊地回道:“徐局长,我原来的判断没有错,各科的代课老师也都有同感,但是我不得不把郑续掉队的原因和你说一下。”
说到这里高老师略迟疑了一下:“郑续成绩之所以成了这样是有原因的,他近段时期以来在自学时间经常不在教室。”
“上自习不在教室?”徐艳丽的表情看上去很惊诧。
“有的时候上课也会溜走。”高老师似乎并没有理会徐艳丽的样子。
“他不上课能去哪里?高老师,你们知道他能去哪里吗?”徐艳丽看上去很急切。
高老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徐艳丽更加不解:“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徐艳丽的眼光从高老师的脸上移开,像是一边思考着什么自言自语。
高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徐艳丽,而是拐了个弯问:“徐局长,难道近时期以来你们就一点都没有发现郑续有什么异常和不同吗?”
徐艳丽被高老师的话问得更是一头雾水,纳闷地看着高老师:“没有。”
高老师瞅着徐艳丽变低了声调:“他有没有结交什么人?”
徐艳丽看着高老师摇了摇头:“他小小年纪会结交什么人?”
突然,她好像意会到什么,直勾勾地盯着高老师:“高老师,他是不是和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来往了?”看着高老师犹豫的样子又说:“高老师,你别有什么顾虑,要是发现他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高老师慢慢把脸色放沉很认真地:“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瞒您了,有件事我也不是十分地确定,只是个人的一点看法,好像——好像你儿子开始搞对象了。”
“什么?”徐艳丽一听顿时把两只大眼睛睁得更大,“他小小年纪搞什么对象?”
话说到此,突然停下来想了想:“是不是叫田禾禾的那个?”
这下,高老师的表情显得很松弛:“看起来你们不是不知道。”
“那个田禾禾在星期天有时会去家中找小续玩,也就是谈谈学习什么的,我还和郑续说禾禾是个机灵的孩子,你在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相互之间多交流交流。可是没想到——也看不出来他们搞什么——对象呀?”徐艳丽一边用力想着一边说。
高老师听了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有同学和我说了这个事,我也不好对郑续的私生活进行干涉,所以就想着准备开家长会的时候私下你们说说这个,可你们偏偏上次没有来参加,所以我,今天就造次登门打扰了。”
“高老师,这哪里是打扰啊!现在已经到了这个节骨子眼上,孩子出现了这样不靠谱的问题,这是大事啊!”
“对的,徐局长,我作为一个老师不能看着一个有潜力可挖的学生就这样被淘汰掉。不过,你们和郑续谈的时候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要再影响到他的情绪。我们是一个共同的目的,你想让孩子上大学,我想让我的学生都能考上大学,也让他为我们这些苦口婆心的老师们争口气。”
徐艳丽听到这里很感动,一时激动从衣兜里掏出500元钱来:“高老师,这个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你收下。”
没想到高老师不适应地略显惊厥地朝后闪了两步:“徐局长,您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来把孩子的学习动态告知家长是我们为人师表应尽的职责,你这样做会改变了我的初衷。”
看看高老师执意的样子,徐艳丽只好把钱收起来。
高老师走到门口突然慢悠悠地又扭回身来:“徐局长,你知道那个田禾禾是谁吗?”
徐艳丽不假思索地:“不知道,没问过,只听郑续回来说,好像是邻班的一个女同学。那女孩看上去很机灵的。”
“她是一个单亲孩子,她的父亲是咱们县大名鼎鼎的建筑公司经理,好像叫田,田——”高老师一时想不起来。
“田广荣?”徐艳丽下意识地问。
“对,对,好像是!看起来徐局长一定和他也很惯熟。”高老师听后说。
徐艳丽没有再说什么,望着高老师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外。
她的心里就像打碎一个五味瓶,说不出是气还是忧,其中更多的也许是急!
田广荣的女儿!
郑续竟然不务正业和田广荣的女儿搞起了对象!
那天,她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中,原想是先和郑小立交换一下意见。
后来一想,郑小立这段时间以来情绪不佳,告他说只会和儿子闹翻,于事无补。
当日晚上一家人都在,她没有提及此事。
第二天中午,郑小立在外应酬没有回家吃饭。
等儿子吃过饭,徐艳丽就叫住郑续问:“郑续,你这次的学习成绩怎样?在班里考了第几名?”
郑续尽量避免父母问起成绩,就不在乎地:“能不能谈点别的,还是老样子呗。”
“郑续,你用眼睛看着我!你告我说,是不是落下十几名?”徐艳丽很认真地一把拉住郑续问。
郑续正要背包子离开餐厅,没想到被拉住,就索性把包子往餐桌上一丢气呼呼地:“落下什么了?大不了再复习一年呗,有啥?你和我爸当年都没有上过大学,不都又是书记又是长的?我就是不考大学也照样有出路。”
“什么出路?你说说,屁大点孩子就说出这样没道理的话来,要让你爸知道饶不了你!”
没等徐艳丽的话落地,郑续就嘟哝着说:“告就告,反正打死我也考不上大学!”
“你,你——”于艳丽的心一急,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想起来他搞对象的事,“你给我说说,你是不是搞对象了?就是那个田什么禾?”
“田禾禾!还什么禾!搞了,怎地?她爱我,我也爱他,有什么不对吗?”
徐艳丽听了就像发疯一样举手对着郑续就是一巴掌:“混蛋!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小年纪就说出这种话来!”
没想到郑续一下站起来,和她相比多出了半个脑袋。
猛地往前一闯,徐艳丽想堵住他,没想到反被他用力一撞打了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头部撞到了墙上。
正好郑小立回来,赶紧叫了一辆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徐艳丽流了不少血,颅内拍片倒没什么大碍。
医生给她包扎了一下,当天就又送回了家中。
徐艳丽经过了这件事,没有当即把实际情况告诉郑小立。
过了几天后才找了个合适时间慢慢地把那天的实情告知了郑小立。
徐艳丽原想郑小立听了以后说不定会怎么样郑续,又多加解劝了几句,生怕再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郑小立听后却反常地平静:“也许他说得对,我们都没有上过大学,一样当书记当局长。如果他真的考不上,那也就只能先给他安排个职业收收他那心。”
“小立,不行啊,你这种思想是会毁了孩子的。现在正是求学上进的好年华。”说到这里,徐艳丽口气一变:“偏偏就搞什么对象。这孩子——”
“不上大学可以,但是他要再和那个田广荣家的闺女搞对象,做梦!除非他不认我这个老爸!田广荣什么人,就是一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小人,他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你说,她还是个单亲!你早点告你那宝贝儿子说尽快断了那份念头,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对郑小立如此激烈和坚决的态度徐艳丽也有认同,从她心里对田广荣那个人没有一点好感。
一,他住过监狱。
二,他对爱情不专喜新厌旧。
三,不择手段把付子强套下马来。
四,据听说这次周家旺的事情发现也与他有关系。
五,他女儿从小受这样的人教育,难怪让田禾禾会养成了一种自由散漫的习惯。
有次五项,她岂能不从心底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