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睡了个回笼觉的周舸醒时已过正午,懒洋洋的收拾自己和房间,随便找了点不用下锅的吃食,又出门摘了把酸枣。
下午,认真筹划,院中能用的东西不多,可做驱役巫术的也就没带走的鸡,能引来谁,就凭运气。
所谓驱役,就是役使魂鬼。
一役成仙得道人的之魂。周舸和母亲唐寂都没见过仙人,自然没有收录仙人魂魄,也自然没仙魂可驱。
二役常人之魂。此类魂鬼常见,已有收录。唐寂给过儿子一男一女两役魂,都是传了数代的。男魂一本族可以一敌十的力士,女魂一刀战巫女,巫女精通一种刀法和画三种巫咒符,要破兵解符,此役最佳,覆盖符上文字即可,只是破与不破,尚在考虑。
三役妖魂。同仙魂一样,他一个没有,仅存的几个全由母亲收录,没给他一个。
四役鬼魂。目前为止只有好惹麻烦的混吃鬼,放出来也没什么用。
五役畜魂。此类魂鬼周舸手上最多,什么猪猫狗,鸡鸭鹅,牛马羊,莺凤燕,鸾雀鸦等等等……都是滨日城随处可见的。
没带走的鸡正为此用。
担心二小姐突然冒出去,拿出铜镜放到身边。盘膝而坐,心念咒语:畜灵服律。
令后,一蹬蹬鸡的畜魂显现,几跳几蹦,魂附到家鸡身上。
那鸡身体绷直,然后一跳一跳去向北林。
北林内,小贼们正卖力搭建临时住所。有人挺忙,外出探查;有的抱怨没抢什么东西,先累个满身臭汗;有的挺油滑,躲在一边划拳赌钱;还有不老实的,想辙从枣林里的住户里弄点钱花。他们有个共同点,腰间有个小布包,里面装着黄岩的兵解符。有此宝物,更加肆无忌惮。
林边,几个人正拢火,围坐一圈烤着什么。
一个眼尖的看见一跳一跳的鸡先是一愣,然后大笑:“哥几个,肥的,肥的。”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不大会功夫,全笑了。
“傻鸡!”一人判断道:“兄弟们,看我的。”说着撸胳膊挽袖子慢慢靠近,看准机会,奋力扑去。
那鸡跃起躲过,双脚蹬在他的脸上,继续前跳。
旁边的拿起弓箭,瞄准后射了一箭,结果也被躲过。
“上上上……”
围火坐着的全部站起抓鸡,弄得一阵乱。
就在这时,一人来到此处。
“干什么呢?”
一贼来到近处:“原来是黄爷,我们抓鸡呢。”
黄岩皱着眉头,心说这几个够笨的,抓只鸡闹出这么大动静,真废物;转头看鸡,差点气乐了。
“抓个傻鸡还怎么费劲?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
另一边的周舸不怎么满意,心说想谁来谁不来,没想谁来,谁偏偏来。
回忆入郡,二小姐的态度转变明显,不熟的时候认为她刁蛮任性,熟悉后感觉还算不错,至少没端大户小姐的架子,再说人家又管吃又管住,挺热情;沈桓更是如此,如果没遇到沈兄,要查到北辞郡,不知虚耗多少时日。
思考来,思考起,决定帮一把;党嘹择的事以后再说。
林边,挨骂的小贼不敢还嘴,其中一个胆子挺大:“黄爷,要不您试试?”
其余贼人起哄:“黄爷试试,黄爷试试……”
黄岩绷着脸:“让我试?我抓着可没你们的!”旁人听完别提多泄气了。
他看了几眼鸡,挺肥,怎么吃都得胃;四处寻找,捡来几块合手的石子,站在不远处,盯着傻鸡看,等它跳的时候扔出去,正好打中。
快步向前,一把握住鸡脖子:“小的们,鲜物归我了!哈哈哈哈……”,边笑边得意往林外走,别人也不敢追。
鸡被握在手里,怎么可能老实?扇着翅膀上下扑腾。
周舸看准时机,心念巫咒:“牵魂引魄。”
畜魂一跃而起,撞在黄岩面门,拉出三分魂魄。
黄岩大亥,差点跪在地上,哆里哆嗦地晃着脑袋寻找:“何方……高人?”
畜魂一路向南,先入稀林,再入小院。
周舸听见木门响动,赶紧找块破布蒙在脸上。
黄岩瞪大眼睛,一手拿小铜镜,面覆破布的小个子站在面前。
见到真有其人,瘫软在地:“觋师饶命,大能饶命……”
周舸围着他转了几圈,关上木门到其面前。
“你是黄岩?”
“正是……正是……大能饶命,饶命啊……”
“我没想要你命。”
黄岩听后大喜,马上明白了什么,跟着恳求到:“觋师大人,能不能先把我这个东西放回去,它在外面,我害怕;至于你想问什么,让我说什么,稍后……稍后些。”他指着被拉出的三分魂魄面露惧色。
“噢?为什么这么说?”
“您不是郡守府请来……呸,我不会说话,您是路过,您是路过……”
“你这人,挺有意思。”周舸说着到其面前,推回魂魄。“这样吧,我先问你,你是从哪来的?谁给你的兵解符?又会什么巫术?”
“小人岳地草包山的……”
“不是止兵山吗?”
“他……是我后起的;本来是座无名小山,当地两家散户起的草包山,后来我学了解兵符,聚了几个人占山,改名止兵山。”
“那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是草包山的散户,打柴打猎种果子为生,话说两年多前吧,来了个黑衣人,是她教的我画兵解符,还说什么学了以后,一定飞黄腾达,后来就遇到了青爷,再后来,您都知道了……”
“黑衣人?什么样的?”
“没见过相貌,听声音是个女人,对了,她是个左撇子,我敢保证。”
周舸思考多时,想不出此女是谁,不过直接告诉他,多半和西峰圣君的徒子徒孙有关,没准和白谅有什么关系,具体的还拿不准。
“是真的?”
“大能在此,哪敢乱言?大爷,真是真的,我用人头担保。”
“行吧,暂时不劾你的魂魄了。”
黄岩缩着脖子打着哆嗦,问自己在哪,问自己遇到个什么人,问自己干嘛贪嘴。可事到如今,为时已晚。
“您还想知道什么?”
“嗯……暂时没有;不过,想让你办件事。”
“懂懂懂……我马上下兵解符。”
“能办到吗?”
“能能能……一定能。那边就我懂,没什么办不到的。不过呢,他......没纸笔……”
周舸回想一下,帮老两口收拾家当的时候确实见过一套没带走的笔墨纸砚。
“等等,我找找去……”不一会,翻出东西,拿到他面前,问道:“你想怎么做?”
“就说大战在即画新的,以防万一,您看怎么样?”
“理由不错,就这么办吧。还有,别忘了吃鸡,嘴上没肉味,回去不能有人信。”
黄岩看了看鸡,坐着后退数步。
“他这个……”
“杀吧,我也吃顿好的。”
“您也……”他脑子一转,计上心来,装作两眼摸黑,晕倒在地。任凭对方怎么叫怎么喊,一动不动。
周舸眯眼看着:“耍上赖了?算了,记得办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