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岁月琐琐碎碎中过了数年,其间又有多少个雨夜。湿湿冷冷的昏暗中,一点微光燃起,便是驱了七分寒意。
几日连绵的雨在校园里肆虐得不停。熟悉的砖房无奈地接受着雨点的任性。我撑着一把伞站在一棵被雨水洗刷得翠绿的树下,静静地看那来来往往花花绿绿的伞。我在找一柄伞,一柄毫不起眼的伞,纯黑色,也不大,却是格外令人安心。
一年前的雨夜,我尚不熟悉这片天空的脾性。本就是散漫的人,面对初遇的雨夜,竟是狂妄地没有带伞。好巧不巧,雨势转急,尚未从教学楼跨出,便是被这狠厉砸下的雨冲去了一切的悠然。
我无措地徘徊着,看着眼前在狂风中不受控制地狂舞的树,尽失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威严。我在心中庆幸着还有这一片屋檐护着,不然,怕是早已在这雨中迷了自己。忽地感觉身旁的灯光一暗。骤然回首,却是与一抹巧笑嫣然撞了个满怀。
很轻很轻的声音入耳,却是炸响了我的整片天空。“没带伞?”“嗯。”“我送你回宿舍吧,宿管该等急了,下次记得带伞。”“好。”
于是一柄墨色的伞便是罩在了头顶。挡住了风雨,亦是驱散了原已侵入心尖的阴寒。好奇怪,那么普通又那么小的一柄伞,却好像能在瞬息间将天地逆转。昏昏暗暗的夜,也被那人眸中的一点微光,照了个灯火通明。
“你是新生吧?”“是,所以还没带伞的习惯嘛。”熟悉的对话将我从思绪中唤醒。这一年后的雨夜,我也追上了一个在雨夜中仓皇奔走的女孩。不禁是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地,这一点微光竟是早已在雨夜中漫延开来,愈来愈多,汇得愈来愈亮。
终是没有找到那一柄如墨的伞。无妨,我还存留着那人眸中的一点微光。多么微弱的一团光啊,小到在茫茫雨夜的上空看它不见。可它燃起的万家灯火,却是将如墨的夜色,沾满了温暖至极的日光。
独自在落雨的夜里慢慢地走,心口腾起了一团忽明忽灭的微光,在湿寒中渡来几丝暖意。我笑了笑。天地浩大,一定有很多这样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