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酣然入梦的颜倾诚,在早上第一节课开始前半小时硬撑起来,去做讲课这件必须完成的事情。
幸运的是,一路顺畅,令晚起了十分钟的他竟仍可提前来到教室,继而从容不迫地打开电脑、PPT和点名册。
随着时钟指针渐渐转向整点,台下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到齐了:有的虽然肉身已至,但仍在不以为然地翻看手机,有的开始吧啦吧啦地翻看课本,有的则将注意力直接投射到颜倾诚身上来,像嗷嗷待哺的雏鸟。
此景让颜倾诚如鱼得水的感觉又一阵袭来,感叹教书果真是历史对自己的选择,昨夜的难眠与清晨的疲惫也随之一瞬间消失殆尽。
捧着课本,像是个晚清时代乡间私塾教书先生一样的颜倾诚在教室里踱来踱去,在面对学生时,倒是又显得了满满的果断与自信,也许是多出的阅历使然,又或许是这冗忙让他顾不得了胡思乱想。
下课后,颜倾诚如常回向研究室。学校建在半山腰,道路随之呈连绵起伏状,令他眼前的风景总现出些许跌宕不定。
“大作家!”欧阳慕霜从身后叫住他,“下课了?一起吃饭!”
“今儿怎么样?”坐在对面的周耀中问了颜倾诚和欧阳慕霜。周耀中看上去蛮精神,像是又交到了什么好运。
“险些迟到。你呢?”颜倾诚仍深陷昨夜的颓势漩涡不能自拔,声音虽然平静,实则参透一切般地回答。
“听说朱菲和领导去中国招生了。”周耀中没理会颜倾诚的疑问,加起一片蘸满沙拉酱的莲花白。
“哦。”尽管朱菲是替了金教授的活儿,但颜倾诚仍没什么特别反应,继续用餐。
“无所谓,想想怎么自立赚钱才是王道。”欧阳慕霜冒出这么一句。
“可不是。”颜倾诚说。对他来讲,钱亦不可谓不重要,他的老乡司马迁是因为没钱被迫自宫的。
“干点什么?”周耀中表示。“咱几个和金教授?单位固然不会乐意,但我们也没有办法,一介外籍教员,既不能升职,也加不了多少工资。”
“可单位如果不乐意,会怎么处理?”一直默不作声的朴正赫问。
“管他怎么处理,关键是如果这么下去,我们一辈子也休想得志。”颜倾诚添油加醋。
“干点什么呢?”欧阳慕霜优雅地咬了一小口炸鱼。
“越是体面、高尚的,想干的人也就越多,利润也就越少。要挣钱,首先不能要脸。”颜倾诚表示。
“开间酒店?”周耀中提议。
“那只有你能驾驭的了,对我们来讲力不从薪,薪水的薪。”颜倾诚表示。
“那就卖烤羊肉串吧,支个摊子。”周耀中说。
“那也并不是咱们利用业余时间串串烤烤就能赚钱的,再说,在哪里支摊子?那么大烟雾,会不会有罚款?在街边支摊子,是否需要交保护费?是否需要类似国内的卫生许可证?羊肉从哪里进?”颜倾诚仿佛自己干过一般地分析,一边夹起一瓣腌蒜,一边接着说:“如需不要脸,又想挣钱,那就只能从‘黄、赌、毒’里任选一个。”
“我认识一个人,他给练歌房等娱乐场所介绍想赚大钱的中国女性,从中抽三成利润。”周耀中眼中透出几缕狡诈之光,罪犯似地说,又问朴正赫道,“怎么样?”
“那招募中国女性的任务恐怕得交给霜总。”朴正赫将烫手的山芋递给欧阳慕霜。
“这取决于一旦我因此进了局子,你们将如何营救,之后能给我什么补偿。”欧阳慕霜迅速一针见血。
“那么,慕霜出个主意吧。”颜倾诚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说。
欧阳慕霜喝了一小口米汤,“当然是开间中国语培训班,因为我们最擅长这个,也算行业顶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