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访者
出乎陈雅兰的预料，开除魏志天并未影响生源，反而吸引了更多慕名而来的学生前来咨询。刚才办理完新生手续，这已是本周的第三单，陈雅兰的面上不觉露出了笑意。
“我就说不能再用小花了！”
钟奕铭不敲门撞进陈雅兰的办公室，他脸上带着怒意。
“怎么啦？”
陈雅兰柔声地问道，她轻缓起身走到门口将玻璃门关上。
“我这里不是酒吧、咖啡馆！”
钟奕铭愤愤地说道。
“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陈雅兰劝道。
总有男生课后借故邀约花惠芬去楼上的休憩室畅谈人生。
陈雅兰不觉轻笑，现在的男生是怎么了，不喜欢年轻女孩，反倒喜欢阿姨？
“小花就不懂拒绝吗？！”
钟奕铭火气不减，他继续道：
“弄得我这里像什么？成了他们的幽会场了！”
“这你不好怪小花，她和我说过的，烦请我让那些男生课后不要单独找她，我也和她说了，我们这里不是学校，只是培训机构，那些学生都是成年人，课后脱离了教学范围，那属于他们的私事，我不方便干预。我让小花自己看着办？多半是她不好意思回绝别人。”
陈雅兰说着想到小花那副略显紧张而又坚持的模样令人忍俊不止。
“叫她不要做卫生了，那些男生到了时间也不离开画室，外人看见像个什么样子？”
钟奕铭口气强硬，不容人有丝毫辩驳。
“我同小花说过的，她说她不累，想多赚一份收入。”陈雅兰说。
“她——那么缺钱吗？”
奕铭略显惊异地问道。
“她男人跟着朋友投资亏了，投入的那些钱是她男人通过信用卡贷出的，银行催他们还款，不然要将她男的告到法院去，小花无奈每月还款最低金额。”陈雅兰解释说。
“办卡的时候连哄带骗，一个身份证就够了，却不知要害死多少人！”钟奕铭叹息道。
“还不是她男人认知不足，盲目的投资。”
陈雅兰并不赞同丈夫的话。
银行是金融机构，信用卡业务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项而已，至于对方还不出钱来，那是借款人的责任，与银行何干？银行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也是受害者。
“摆三个小时的体位，还要继续做打扫清洁卫生的工作，小花又不是金刚，哪天倒在画室，我们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钟奕铭口气严肃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小花又不是我，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陈雅兰笑着轻拍丈夫的肩头道：
“好了，我会教小花如何婉拒男人，奕铭，明天周日上午你正好没课，你陪小花去商场买几套像样的衣服。”
“我？”
奕铭诧异地望向陈雅兰。
“难道让我这个孕妇去吗？”陈雅兰笑道。
“我和她又不熟，要么叫筠敏陪小花去。”钟奕铭说。
“你也好意思叫筠敏，你不晓得人家小姑娘对你——”
陈雅兰笑意盈盈地话说一半。
“雅兰，你不要胡说八说，我和筠敏只是师生关系。”
奕铭面色潮红，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又不吃醋你怕什么，有女生喜欢你，说明我丈夫有魅力嘛！”陈雅兰笑道。
奕铭别过脸，看向陈雅兰的电脑桌问道：
“你还要多久？”
“马上就好。”
陈雅兰说着竖起双手中的资料向桌面挫了挫，然后放到身后的玻璃橱柜里，她在木衣架上取下提包挂在肩上，钟奕铭先一步替她推开玻璃门，她反身“咔哒”锁上了办公室。
“小花，一会儿你拉门，我和钟先生先走了。”
陈雅兰对着正在擦前台台面的花惠芬柔声说道。
“好的。”
花惠芬抬头对陈雅兰笑笑，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她的额头和面上渗出大颗的汗水。
“你干嘛把这里的空调关了？”
钟奕铭不解地问道。
“我看人都走了。”
花惠芬犹豫着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冷？你可以开高一点，不用关了。”
陈雅兰说着走到空调控制面板旁，开启后将温度调到二十六度。
“谢谢，老板娘。”
花惠芬朝陈雅兰善意地微笑。
“明天上午你有时间吗？”陈雅兰问。
“有的。”
花惠芬点头，她顿了顿又道：
“上午那家我不干了。”
花惠芬和陈雅兰说过，她上午三小时给新加坡的一家打扫卫生，包括烧一顿中饭。
“为什么？”陈雅兰问。
“上午那家离画室有点远，我两头跑有点吃不消。”
花惠芬微红了脸说。
“小花，我和钟先生平时都比较忙，饭菜很少在家里吃，你也知道外面的总没有自己弄得干净，你愿不愿意到我家来做，我开给你和上家一样的工钱。”陈雅兰说。
“谢谢老板娘！我从什么时候开始？”
花惠芬稍显急切地问道。
“下周一，时间你自己定，把卫生和饭菜弄好就行，门上密码是150708。”
陈雅兰朝花惠芬笑了笑，又道：
“明天让钟先生陪你去商场。”
“不用了。”花惠芬退却道。
“小花，你的眼光不行，让钟先生报账给我，我在你的工资里扣除。”陈雅兰说。
“那——好吧。钟先生，明早我什么时候过来？”
花惠芬应道，她略带羞涩地对钟奕铭露出一个浅笑。
“商场开门也要十点过后了，小花，你十点半左右来铭兰画室。”陈雅兰说。
“知道了。”花惠芬点点头。
钟奕铭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该说的话妻子替他说完了。
陈雅兰挽着丈夫的胳膊走出画室大门。
一个中年男子蹲在台阶上仰头望着“铭兰画室”的店牌。
男子的脸色白净，细胳膊细腿，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西服套装不贴身，好似借了他人的，陈雅兰脑中突然蹦出一人，她从丈夫的臂弯中绕出双手，走到男子的身旁问道：
“你在等人吗？”
“啊……不是……嗯……是……”
男子慌忙站起身，两手交叠着摆放在腹部，他对着陈雅兰吞吞吐吐地说了一长串。
“你是不是小花的先生？”陈雅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