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徐来,穿着长衫不觉得冷、也不热,真让人感叹是个好天气。
荷花池,水榭里,两位侍女一人正忙着摆棋,一人正擦拭着桌椅。
片刻间,只见一位小厮步履匆匆,从长廊走到水榭。小厮对着正摆棋的侍女微鞠躬行礼,道:“媚世姐姐安好,姚府的两位小姐到了,现在正由人带往这边来。可以去告知小姐了。”
孟媚世仰着小脸,她的面庞微黑,两条柳叶般的弯眉,小眼睛,配着那微高的额罐骨,显得多了分厉色。莞尔一笑,又增添了暖意,“好。”
她转身对正擦拭石凳的孟越桃,“越桃,快去告知小姐来,她的客人,姚家两位小姐到了。”
孟越桃听罢,将手上的帕子收了收。恭恭敬敬道:“是。”
刚好,事也做完,孟越桃便提着小桶子到一旁的水渠里倒了。步履匆匆,生怕去晚了,事情做不好。
折曲的红色木廊,孟越桃眼角余光中好像有人走过。忽闻,一小厮道:“请往这边走。”
孟越桃抬头,往不远处的几人瞧去,见走在最前头的一位女子,浅粉色衣裙,上身外罩着红色薄似蝉翼的无袖半臂衫,双臂搭着浅粉色披帛。淡色里加上艳红色的点缀,美艳靓丽。
她颈上的珍珠链子,头上珍珠加白羽毛的珠花。随着步伐,轻摇曳的珍珠耳坠如夺目的水珠般晃眼。
稍后些的青衣女子,一样是梳着单坠发揪,发尾自然斜垂在一侧。简单地在发髻里插着一只鹤型的钗。巧目顾盼,步履轻盈。姿色虽稍逊些,但多的是调皮俏丽。
孟越桃目光移回,想来,便是太子少师姚炎正姚府的两位小姐了。
郡主院里,敞开的房门,屋里,孟灼灼郡主温柔地抚摸着猫儿的头,喃喃自语。
孟越桃盈盈一行礼,道:“小姐,姚家两位小姐到了,在水榭等。”
“好。金玲铛你带猫屋。”孟灼灼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喵呜!”对着孟越桃的靠近,金铃铛弓着背,竖起尾巴,身上的毛都炸开来,随时都可能亮出隐藏在掌肉里的利爪。
“哦?看来你是一只不听话的猫!”
孟越桃柔声的话还未说完,手中的一张方布极速撒开、扑向狮子猫,仿佛是一张网,死死地囚困正挣扎尖叫的狮子猫。
孟越桃嘴角的浅笑,早就看这只狮子猫不顺眼了。她一反手,手腕一发力,瞬间扬起,将布袋斜垂于背后。
喵呜!金铃铛利爪猛扑,气急败坏。
呲啦!
只有布巾微微撕裂声,它的利爪落了个空。未待它下一爪扑出,孟越桃跃起、展身,像燕子般飞过房檐,轻巧地落在屋脊上。
她甩着绣球般地晃荡着布袋,里面的金铃铛已被甩得晕头转向。
孟越桃肆意地疾步跳跃着,无声无息,谁会在大白天想着往头顶上看呢。
“本郡主这次可不能再上你的当了。在你相旁边的砲,我退,打掉你的兵。”
水榭里,孟灼灼激动地喊着,扬着手里的‘兵’,叮铃的笑声,好不得意。
旁边站着的四个贴身侍女,平淡着脸,目不斜视,她们中的三个心里甚是明了,自家小姐这回棋,还是一样会输惨。
粉衣女子姚凝安,轻捻红方的炮,缓缓道:“中炮打来了,你这个卒,没了。”
“我砲吃你的相!”
“补仕。”
“这……右边这車,我退車,看我怎么吃掉你这个挨着的炮!”
“郡主可确定?”姚凝安轻抿着嘴,抬眼间,目光灼灼,纯情万分。
“我……确定!”孟灼灼实在看不出哪步是陷阱,哪步是实,咬着牙,点头确定。
每次姚凝安都是言语柔软,眉眼存情,即使孟灼灼着急得要跳脚,她也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样。
“退回中炮,郡主可小心了。”姚凝安纤长似玉的手指按下了棋子,嘴角抿着的笑漾开来。
“这棋……我,我不下了,不下了!这棋没法下,你处处布局陷阱,等着我一步步溃军。不玩了!”孟灼灼把‘象’一拨开,气呼呼地坐回了凳子。
“不玩了,那郡主想玩什么?我陪你。我姐姐的棋艺在京都鲜有女子能胜她。其他的那些手艺,她没有几样精通,郡主何必单挑她的长处。不玩了。”坐在一旁观棋的姚凝宁开口解围道。
“好,那我们比骑术!”孟灼灼站起了身,仰着脸蛋,手轻捋了颈边的一绺头发,面对着侍女唤道:“川红,先带路去隔壁的郡圃,与赵管员说声,本小姐要去比骑术。”
“是。”孟川红应着吩咐,暗自摇头,小姐恃宠而骄,今日并不是郡圃开园日。要知道这不远处的郡圃每月逢九皆是休园谢客,如初九,十九,二十九。还好平常鲜有打扰,赵管员每次都应允了。
翠亭倚绿,凉风习习,孟灼灼郡主手持一把小扇,看着孟越桃牵着而来的浑身漆亮唯有额头一点白的骏马乌云,甚是得意地点头。
自己的两匹马,乌云比闪电更精于障碍比赛,这次乌云肯定会赢。她可不认为郡圃里能挑选出比乌云更好的马。
“乌云,等下可要好好……”孟灼灼郡主忙揉着小腹,招手唤一旁的孟媚世拿来椅子,“哎,我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刚才糕点吃多了,急着又多喝了茶水。”
刚坐稳,转而叫住孟越桃,“越桃,你代本小姐与姚二小姐赛骑术,这一局定要赢!”
“小姐,我与姚家小姐比试,这样合适吗?”孟越桃战战兢兢,想着与贵家女子比骑术实在不妥。
“你们四个人里头,她们三个都不会骑马,本小姐还能指望她们赢?”孟灼灼轻附在孟越桃耳畔的说着,又抬眸对姚凝宁喊道:“想来我的乌云是良驹,就让骑术不高的侍女参加比赛,方显公平!”
“郡主说的是。”姚家两位小姐同时大搭道。
“驾!”马匹得令如箭般驰去。孟越桃只听耳畔风儿呼响,乌云确实是难得的良驹,冲刺、跳跃、回转,都做到又快又准。
曲廊上,一男子身着鹅黄色镶金边丝绸袍子,外罩着轻薄纱衣,腰间挂配着一把有镶着宝石刀鞘的短刀。他的浓墨色头发用玉冠束起,垂下了锦发带随着步伐微扬起。他双目晶莹润亮,秀挺的鼻梁,薄唇含笑,正朝着红亭大步走去。
孟籽芩刚回到府上,得知姚家两位小姐来,去了水榭,扑了个空。闻小厮说去了郡圃,这又赶着来了,果然这趟不会令人失望。
孟籽芩的身后跟着侍卫,石青与赵信。
赵信一眼看到赛场上策马奔腾的两位女子身影,前面的那位御马之道,冲刺、飞身、跳跃,让人称赞不已。他抿嘴一笑,机灵的目光往旁边骑术过人的石青一瞥,鬼脸似的打趣挤眉弄眼。好像在说,看吧,这位侍女骑术超越了你。
“跳!”伴随着孟越桃大喊一声,乌云应声跃起。马上的人一个起身抬手,摘下了悬挂在木栏上方的箭。
马儿稳稳着地的同时,人也回落到马上。
孟越桃盯着不远处红线,近了。好,拿出背上的弓,拉弓射箭。嗖!待下一刻看靶时,箭中,离靶心两指。
“刚好。”孟越桃心里暗笑,这射中的是她想要的位置。
“哎呦!”
场外几人看到姚凝宁欲拿弓时,只见身子一滑,掉下了马。孟越桃听见声音也忙回身,奔了去。
“还好没有伤及骨头。脚腕肿了些。”姚凝安手摸了摸要凝宁的小腿。
“哎,疼!”姚凝宁皱着眉毛,眼直盯着那受伤的脚。
孟越桃瞧着那一旁帮查看姚凝安伤情的男子,小姐唤他二哥。只瞧见他与世子有几分相像,不像世子的脸型硬朗,他的脸线条柔和些,眉眼间少了世子的英气,多了几分柔情。
“石青,回府拿些跌伤外敷的草药,撵一辆马车来。”孟籽芩冷声命令着身后的石青。
“是,公子。”石青恭敬领命,疾步往德府方向奔去。
孟籽芩微低头,柔情的目光望着姚凝安,“以后可不要再随意比试骑术了。免得耽搁治脚伤,我送二位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