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桐突然意识到,他发火了。她太熟悉他的性子,他的情绪越大,反而越会表现得轻描淡写。
她的心中忽然又生出一丝心软。
他侧过身看着她,眼里满是哀伤,声音低沉沙哑:“小雨,你对其他人都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你折磨我和你自己这么些年,还要继续折磨下去吗?”
她扭头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说:“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当我遇到绝境,你用尽全力来帮我,你不欠我的, 不欠任何人的,反倒是现在我欠了你。所以,我要用我的余生来偿还,你没有权利拒绝。”
他的身体慢慢向她靠近,两人的脸只有一寸之遥。然后他的脸突然就覆盖下来,重重地吻住了她。
肖雨桐全身一颤,还没来得及防备,他的气息已涌入她嘴里。
他的舌攻城略地,吻得很深,带着几分急切,仿佛又带着某种压抑不住的情绪,他的手牢牢环上了她的腰,清俊的脸低垂着,他闭着眼睛,眉头轻锁。
肖雨桐一把推开他,低吼道:“林苏尧,你这是干什么?”她辛苦筑起的堤坝已经漏洞百出,再不小心,她怕它会突然决堤。
他眼底是深深的痛楚和渴望,“小雨,不要再推开我了,也别再欺骗自己了,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有多心疼。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放手。再不要去想对我母亲的承诺,那不过是长辈给我们的考验。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也不管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世界怎么变,你依然是我心里的那个女孩,依然是最初的样子。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能带给我什么而爱你,而是因为爱你而准备接受你所带来的一切。”他温柔地看着她说道,语气坚定。
刹那间,她心底筑建的堤坝轰然倒塌,被隔绝阻挡着的感情像洪水般奔涌而出。
她的心跳得好快,似乎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了,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这么多年的磨砺,早已把她变成一个坚强的人,从不轻易掉泪,可是在他面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和委屈涌上来。
林苏尧也觉察到了,心头怜意激荡。天地之间,苍山之中,他拥着自己的女人,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畅快喜悦,仿佛天与地豁然开朗,令人跃然欲上九重碧霄,满满的欢喜溢出心间。
肖雨桐一时竟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她想,我要推开他吗?不,我推不开,我真的不能,也不想。
我不是不爱你,不是一次次想要推开你, 你可知道,这世间离别太多,太美好的你,我怕握不住。
身体被他拥抱着,她迷迷茫茫地低声说:“你可不可以,让我考虑一下?”
“嗯,你考虑。”他含糊地答。却抱紧了她,她也抱紧她,谁也舍不得放手。
他再一次把她嵌进怀里,像他一直想做的那样,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感受她真实的存在。
他的脸庞再一次覆盖下来,他的眉眼在她眼中渐渐变大,她看到他眼中那个小小的自己。他的唇覆上她的唇,这次是温柔地,细细地探索和辗转。
感觉到她从抗拒到妥协,再到顺从地闭上眼睛,他的吻逐渐加深,她气息乱了,心也乱了,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两人长久地、深深地、充满眷恋地亲吻着,直到她喘不过气,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抬头的瞬间,太阳恰从乌云中彻底挣脱,光线蓦地明亮,他的笑容却比阳光更灿烂。
他将她散落在脸颊旁的一缕鬓发绕到耳后,看着她犹疑的神色,他握住她的手,沉声说:“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
她轻咬着下唇,不合时宜地说:“听说你要跟陆筱安订婚了……”
“她跟你说的?她说你就信啊?笨蛋!”他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又笑了,“就算我要订婚,也不会跟别人。”
想起那个执着的女子,她心中有隐隐的不安,垂下目光说:“我知道陆筱安喜欢你好多年了,从高中的时候,唔……”
他用行动堵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这个吻急切而肆虐,带着惩罚的意味,狠狠地吮吸啃噬她的双唇,她吃痛轻哼一声,他放开她,她皱眉,低声分辨道:“我是说真的……”
“嗯?你还不长记性?”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
她一下闭了嘴,赌气把头扭向窗外,不看他。
他发动了车子,朝下山的方向驶去,时不时看一眼身边安静坐着的女子,眼角不自觉地生出笑意,这个小傻子啊,她怎么能不知道我的心呢,我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都只是因为放不下她啊。她倒好,还帮着别人表白,真不知该说她是笨还是蠢。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紧紧握着,她缩回手,瞪他一眼:“别三心二意的,专心开车。”
他再次捉住她的手,“只有感觉到你在,我才能专心。”
她没有说话,眉眼却柔和下来,嘴角的梨涡盛满了笑意,张开手指和他十指相扣。感觉到她的回应,他的嘴角又漾起了笑容。
电梯开了,林苏尧从里面出来,秦越刚站起来就被惊得合不上嘴,难道他眼花了么?今天老板脸上带着迷之笑容,看起来满面春风、喜气洋洋。是有什么喜事了么?
秦越冲唐薇招招手,唐薇跑过来:“秦助理,怎么了?”
“公司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唐薇歪着头想了一下:“好事还是坏事?”
“不管好事坏事我都要知道。”
“我想想啊,本来林总今天约了君悦的张总谈事,后来林总让我推了,匆匆出去了。”唐薇说,“不过我看到林总先去了营销部,后来和肖总一块出去了。”
哦,原来答案就在这里啊,那这个笑容就是跟肖雨桐有关了!林总终于把那座冰山征服了。
秦越因为林苏尧的开心而开心,笑眯眯地吩咐唐薇:“去给办公室的同事每人订一份下午茶,老板请客。”
唐薇欢呼着跑了。
秦越心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老板心情好,可以去吃吃瓜。
他特地泡了一杯茶送进去,林苏尧正盯着面前的文件夹,眼底的笑意都满得溢出来了,秦越伸出脑袋去看,文件夹上是一页白纸。
秦越放下茶杯,凑过去,“林总,有什么好事啊,分享一下呗。”
林苏尧想起什么似的,说:“晚上我约了人吃饭,帮我定个餐厅。”
秦越有点错愕,林苏尧的行程都是他定的,在他的备忘录里,林总今天是没有商务晚餐约会的。
秦越问:“私人约会吗?要什么样的餐厅?”
林苏尧说:“女孩子喜欢的就行。”
“哦——?”秦越带着我都明白的表情,将这个音拖得长长的,笑着问,“是要跟肖雨桐约会啊,明白了。”
林苏尧竟少见得容忍了他的八卦,可见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秦越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特别助理,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他就定了一家怀石料理。怀石料理在一条巷子里,巷子很深无法停车,需要步行数百米。虽然大晚上吃日料,冷冰冰的,再出来吹一肚子风,走好远才能上车,但情侣约会嘛,当然要多走一段才更适合发展感情。
秦越简直要为自己的善解人意点赞了。
刚到下班时间,肖雨桐收到林苏尧的短信:晚上一起吃饭。
肖雨桐觉得被人看见始终影响不好,就在办公室磨磨蹭蹭,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去了停车场,坐进林苏尧车里。
车子停在巷口,巷子里是石板路,肖雨桐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差点摔跤,林苏尧伸手牵住她,昏黄的光晕映在石板地上,两个修长的影子紧挨着,空气清冽,四周安静,只听见她的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嗒嗒地响。
整个餐厅只有他们两人,菜上得很慢,分量也少,跟猫儿食似的,非常精致,但是味道超好。器皿也讲究,像山水画,有禅意。东方文化,总是一脉相承。
两人慢慢地吃着,肖雨桐中午没吃好,这会儿也饿了,林苏尧吃得不多,多数时候是看着她吃,或者用纸巾温柔地拭去她嘴角残留的酱汁。
他等了五年多,两千个日夜, 才等来她安心地在自己身边,不抗拒不逃离,不故意疏远,他仿佛夜行的人看见前方的灯火,心也安定下来了。
孟小妮一个人在万达广场转悠,原本肖雨桐说好要陪她逛街的,却被林苏尧给抢走了,哼,见色忘友。
孟小妮嘴上抱怨着,内心却为肖雨桐开心不已。这两个人终于停止互相折磨,挣脱了内心的束缚,拥抱爱情了。
只是自己的爱情又在哪里呢?这世上靠谱的单身男人都绝种了吗?
心情好郁闷啊,不是说包治百病吗,那就去买买买!
孟小妮买了一个包,还有一堆衣服鞋子化妆品,喜悦终于压住了郁闷。她提着大包小包,找了一家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顺带着休息一下,逛街也需要体力啊。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哟,孟小妮,还真是你,好久不见!”
孟小妮转身,看清来人后,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