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像一台超高精确的显微镜,捕捉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她不敢再错了,她的身体和心灵再也承受不住那般折磨,这看似苗条和健康的身段,其实早已是风中残烛不堪一击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为了爱莲娜而来 ?快说, 快说,我怎么才能把她从素心身上赶走!”
“她为什么要上爱莲娜的身体?”
“她为什么要杀人?”
“我们应该怎么办 ?”姜笑笑仿佛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紧急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牢牢地抓在了手里,语速快的让听力敏锐的陈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陈晨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而陈晨虽然面上安慰她,可内心他却比她还要迫切。
女人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难道你们不是来问爱莲娜身世的吗? ”
“是,可我们更想知道她为什么杀人?”姜笑笑说道。
“杀人??”女人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疑惑,她有点糊涂了眼前两个年轻人到底是为什么才来到此地? “难道不是来了解她的么?难道这两位是他的人?”她想到。
“她都已经出国了?还怎么杀人?”女人说道。
“她不是恶灵么?怎么还出国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了解的爱莲娜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犯下滔天大罪的杀人犯!” 姜笑笑大声说道。
“胡说八道!” 女人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嗵”的一声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眼神如同灼热的火焰一般,让姜笑笑无处安放,那举在半空中的手方也不是,举也不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个字眼惹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陈晨拿出纸笔:“对不起 ,虽然有些无礼,但这就是我们所了解的爱莲娜, 你能告诉我们更多么?”他写完之后撕了下来,双手递交给对方。
女人看完纸片然后叹了口气才缓缓叹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了解的爱莲娜是什么样子的?而我所认识的爱莲娜是一个可怜人。”
“可怜人?我们素心才是可怜人。无缘无故的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又被逼着穿着不喜欢的衣服,见了我竟然还不认识我!她可怜,我们素心才可怜。”姜笑笑双手捧着热茶杯,带着一股幽怨的语气说道。
陈晨拍打拍打笑笑的肩膀,对着她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果然听着女人听着姜笑笑说着爱莲娜的坏话,脸色愈发地难看起来。 笑笑见状连忙起身道歉道:“对不起女士,只是这件事情事关我的好朋友,况且目前又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 我迫不得已才有所诋毁,希望您能理解。你说爱莲娜是可怜人,你能给我们分享一下她的故事么?”
门外的雨滴声如同一首悲哀的挽歌,此起彼伏,桌子上的约克郡红茶还在缓缓地冒着热气, 热气氤氲之中,似乎 把女人从现实拉到了回忆之中,她把头望向一旁的萨摩耶,单手抚摸着它那柔软的白毛,似乎想起了什么,眼泪喷涌而出,一滴,两滴, 三滴,最后连成了线,滴滴答答地落在金色的地毯之上。
她抓起桌子上的清风牌抽纸一张,两张,三张, 然后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涕放入垃圾桶中。“对不起我哭的像个傻子。”语音未落,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本想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可转变成掩面痛苦,这个话题似乎在她的内心撕开了一个泪水的口子,让饱含泪水的双眼肆意奔涧。
陈晨和姜笑笑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这个布满皱纹的女人哭泣着。
良久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其实认识爱莲娜的母亲爱瑶,她和爱莲娜都是一个非常可怜的人。”
“她怎么可怜了?”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丝不耐烦?她来这里是为了想解决素心的问题,不是想听她哭哭滴滴,老说别人可怜,在她的观念了没有什么比背上杀人犯更让人可怜的事情。
风雨交加,雨滴打着卷帘门劈啪作响。
爱莲娜的母亲爱瑶是封永镇最漂亮的女人她和一个非常爱她的男人 结了婚,生子,就在我们以为爱瑶能够幸福的度过一生的时候,令人痛心的事情就此发生。
“那是一个大雨.......”女人正在缓慢说道。
“什么事情?”姜笑笑直接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她可没有耐心在这里听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语。
“爱瑶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孩子属于正常婴儿,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非常丑陋的怪咖,男人接受不了自己的人生之中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他也接受不了自己这么多的大好人生就浪费在这个小镇里,于是他带着另外一个正常婴儿离开了,留下了虚弱的爱瑶和爱莲娜。”
“典型的渣男,只想接受哪些美好的一面,坏的一面却让人难以接受,这就是渣男。” 姜笑笑附言道紧接着又说道:“后来呢?”
“镇上的人没有人喜欢他们,整个镇上的人都视他们为不祥之人。”她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其他们本身结婚就是个错误,我们封永镇的男人和女人是不能和外界的人进行结婚的,而女人一旦出去城镇,那么将会染上恶疾,如果女人和男人结婚诅咒就会应验。”
“男人如果和外界女人结婚是不是也会一样?姜笑笑接着问道。陈晨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姜笑笑今天的话好多,不断地打断对方的讲话,这让陈晨有些烦躁,他想着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话里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 于是他拉了拉笑笑的手臂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姜笑笑看到女人讲话和吃芋头似的,吃完嘴里的咽下去之后喝点水,然后再说,如此反复循环,语速之慢真的令人着急。她真的很想说:“你直接告诉我怎么才能救素心不就好了!嘟囔这么多废话干嘛!” 再看到陈晨做的禁声手势之后,她翻了一个白眼靠在沙发上 双手抱着茶杯抵在胸前 安静地听着。
女人抿了一大口茶,为他们两个人讲述了这么一段凄美的故事。
酒吧里灯光昏暗,复古灯泡将如同蜡烛一般的微光投射在酒杯和客人身上。虽然天色已晚,但更多的光线却从窗外照进来,街灯给雪地带来宛如白昼的光明。
一个男人背靠着墙,独自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墙上挂着 一对鹿角,一个野鸡标本和一副画像,画中的年轻人因为战事中的通敌行为被处以绞刑,而现在活着的人都记得那场战争了。只记得叛变的行为令人不齿。画前方这个还活着的男人朝外望向酒吧里的其他人,这个姿势表明他所观察的是整个房间,而非某张桌子。
而非某个人。
他喝的酒是被一个人推荐的,就在刚才,就在他进酒吧之前。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对他说:“记得喝带U字名字的酒,所有的都要喝了!请你记住,因为这个行为可以改变的你的命运。”
这些酒的全名忘记了只记得 名字里有U字。根据那个人描述U字是能驱走自己身上的霉运,能改变运势。
“真实无稽之谈!如果喝酒就能改变命运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说完他端起酒杯,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露出一丝烦躁的神情,以及被雪打湿的鬓发留下的痕迹。 他嘴上满腹牢骚,可身体还在为了心里那一丝丝侥幸而做出反应。
这个男人分别把名字中带U字名字的酒都喝了一杯,晃晃悠悠地出了酒吧。外面的空气如同一堵寒冷的墙,迎面撞来,这时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更重的一击,将这个男人打倒在地,他刚想发火。
“噢,对不起!”一个声音在他头顶上说。他眨着眼睛抬头望去,他的眼睛因为寒冷而感到刺痛,之前喝的酒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觉得有一头非常礼貌的北极熊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又眨了眨眼睛,北极熊的眼睛没有那么模糊了,但还是不够清楚,它变成了一位身穿白袍的女子,向他伸出手。
这位女士抹着鲜红的口红,皱着眉说道:“你没事吧?我刚才走路没有看路,我太笨了!”
“我没事。”他说,他的裤子上沾上了雪,肩膀也在隐隐作痛。
“你还好吧!”他问道。 虽然这位女士看上去毫发无损,她的大衣也一丝不乱,连人带衣服看起来更像是披着一层银色,而不是白色。
“您是华人!在异国他乡还能碰见同胞真是太开心了!年轻人我没事,只是一时没有留神。”女士说道。她的手在他身上挥动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男人拜倒在我脚下了,亲爱的,为此我要谢谢你。”不知道是不是她久住国外深受西方文化影响,还是天生如此,言辞之中夹杂着西方贵妇的腔调。
男人看了看手表,看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对此很担心。“祝您度过愉快的一晚,我得走了!”他说,将她留在酒吧遮阳棚下的一片灯光里,他则继续朝街上走去。
“我们还会再见的!”女子对着他微微一笑,转身进了酒吧。
他不得不离开,因为那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还有其他指示:“凌晨1点,准时赴约”字条反面写着地址。
他在街角处转了个弯,来到大道上,这时他又看了看手表。只剩下10几分钟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的心在耳朵里砰砰直跳,他的双脚带着他沿着一条被荒弃的街道往前走,两边的褐砂石房屋被街灯洒下的一团团灯光照亮,树上挂着的节日彩灯也一直闪烁着光芒。
“我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问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来龙去脉,甚至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他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会不会改变自己的现状。
他根据字条反面上的地址来到一座建筑的面前,这座建筑和它周围的建筑都不太一样,它的正面是是灰色石墙,而不是褐色的,窗户上覆盖着华丽的黑色栅栏,要是房子上插上了旗帜,他会以为这是一座使馆楼,它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灰暗的气息,看上去实在不像私人住所。
唯一的一盏灯将门口照亮,灯泡坐落在一个精致的壁式台灯上,黑色的拱形铁门上分别有两个图案,四叶草与马蹄铁,散发着神秘色泽。
铁门之上挂着一块金属门牌。他凑过去一看。
“命运之宅。”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摁响了门铃。
他在寒冷的空气中等了很久,然后再次用快要冻僵的手指摁响了命运之宅的门铃。他确定自己已经把他摁响了,因为他能听到房子里传来低低的铃声。
“吱嘎”厚重的铁门发出轰轰声,黑色铁门向两侧缓缓退去,露出一人宽的入口。一条幽暗而深邃的楼梯出现在他的眼前,楼梯两侧是灰色石墙。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石墙两侧不断传来温热的暖意,楼梯是不断往上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气喘,出汗,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然后越走越吃力。
就在他快要走不动的时候,黑袍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后是一扇门,门是很普通的黑色木门,木门之上挂着牌子。
他看了看牌子上写着:“命运”两字。
“你很准时,先生!”他的声音充满了神秘而深邃,又仿佛来自寒夜的星空,空灵遥不可及。
踏进房间的瞬间,他瞬间瘫软在沙发上,大口粗喘着,酒精和上升的楼梯让他体力消耗的很快,心脏砰砰的在他耳朵中徘徊不散。
房间很大,整个房间呈现灰色系装修风格,宽敞的天花板上挂着一列枝形吊灯,散发着烛黄色的吊灯,沙发的正前方是和房子一样长的墨绿色木质书架,上面陈列着数不清的书,书被很好的分类整理。在沙发的左边就是水吧以及一个墨绿色柜子,一个墨绿色条形长桌,外加两个高脚圆凳。
柜子有三层,第一次陈放着红酒,第二层放着洋酒,第三层则是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杯。桌子上 放着咖啡机,旁边陈列着方糖盒,奶油壶。他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还放上一些奶油一块放糖块,香气顿时萦绕在整个房间里。让他沉糜的精神为之一振。
“真香!”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说道。
“要来一杯吗?先生。巴西咖啡很不错的哦!”他轻轻说道。
“我需要一杯水,托您的福,我今晚可喝了不少带U字的酒!”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闭着眼睛说道。
“乐意效劳!但愿你不要呕吐,不然我这里可有的打扫了!”黑袍男人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为他倒了一杯水。
“你真的能帮助我改变命运吗?”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眼睛始终闭着冲向天花板,能看出来他很疲惫,且需要休息。
“是的。”黑袍人短短吐出两个字。
“命运这个东西真的是随便能更改的吗?如果能更改的话那么天下早就乱了!!! ”他继续说道,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所以才有了我们这类人!”水已经倒好了,他端着放在了沙发前面的小圆桌上。然后转身回去端起咖啡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们这类人?你们什么是什么人?”水不烫,他喝了一大口才把眼睛望向对方。
“命运改写师,其实你也希望自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是吗?要不然你也不会来这,对吗?”他轻轻吹着咖啡上的热气,慢慢地吸吮着。
这时他才注意到,他看不到这个黑袍人的五官,眼睁睁得看着咖啡缓缓流入黑帽之下,而杯中的咖啡缓缓减少,这个现象让他打了一个冷战,冷汗瞬间打湿上衣,酒也醒了大半,萎靡的精神也顿时亢奋了不少。
“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五官,你有些害怕?”黑袍人说出了他的担忧,随之他紧接着说道:“ 放心,如果我加害于你,还至于等到现在?”
“为什么你们会选择帮我?难道我很特殊吗?”这个问题从遇见黑袍男开始,他就开始好奇一直到现在,他终于问出。
“我们命运改写师,不会轻易帮助别人改写命运,这会影响他本来的命运。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的前世都在与人为善,善事做的很多。如今你很痛苦,渴望温暖,渴望有人爱你,有人鼓励你。” 他又加了一块方糖,放进咖啡杯里,缓缓搅动着杯子,然后接着说道:“选中你不是因为你特殊,而是有缘和你的前世善事有关。”
“你们神明也讲这套?”他有些不信地问道。
“神明。”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说道:“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们。谢谢我很喜欢这个词语。”
“不是我讲这套,而是天下皆是如此,每一个人吸引的东西,人,物,都是被吸引过来的,包括我们神明也是如此!”他搅动着咖啡,然后轻轻吸吮了一口,然后给自己冠上了新的名词。
“你怎么才能更改我的命运,难道会给我施展什么黑魔法之类的吗,或者咒语之类的?”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电影看的太多了, 其实今晚你遇到我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发生改变了!而我将要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一切,你缺乏的幸福感,会被满足。而我只有一个要求,永远不要忘记你的初心,不要忘记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否则你将有厄运缠身。”
“就这么简单?”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就这么简单。”黑袍男的咖啡喝完了,然后满意地说了一句:“这个牌子的咖啡还真是不错。”然后望向他。
“你准备好了么?好的话现在我送你过去。” 他问道。
他靠在沙发上,思索着如今的羁绊,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羁绊,也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东西。
他双手一拍对着黑袍男说道:“我决定了,你送我过去吧!”
黑袍男没有说话然后把杯子放在条形长桌上。他打开酒柜轻轻转动一个酒杯,一阵轰鸣声和吱吱啦啦的声音。只见书架从中间向外展开,露出一条深邃而幽暗的楼梯的向下延展而去。
“去吧,去了!就能改变的你的命运!”黑袍男说道。
“我应该怎么做?”他问道。
“命运会指导你!” 黑袍男说道。
他望了一眼深邃而幽暗的楼梯,他吞下一口唾液然后抬脚向下走去。
就在踏入楼梯的瞬间,房间再次恢复原样。宽敞的天花板上挂着的枝形吊灯此刻散发出幸福的红色,明亮,鲜活,葡萄酒也顺着他的喉咙一点一点一点消失在黑帽之下。
大约几分钟后,吊灯恢复原样,再次散发出烛黄色的灯光,与此同时深邃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往往简单的,反而最难,但愿你不会遭受命运的反噬!”说完他竟然凭空消失在原地,连同消失还有这座古堡,留下的都是满地的荒芜和皑皑白雪,以及那被风残蚀的杂草与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