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黄狗之死
饭堂里,队员们正在吃喝。吴胜端着酒,向大家示意,说:“这一仗打得漂亮,我敬大家一碗!”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把酒喝了,齐声说:“谢谢参谋长!”
关义举起碗:“我们一连打了两个胜仗,我敬弟兄们两碗!”说完,喝了一碗,又喝一碗。
吴胜走到杨华身边,说:“杨华,你这次立了大功,来,我敬你一碗,你年纪小,喝一口。”
“不,我喝一碗!”杨华说罢,端起桌子上的碗,倒满酒,一口干了,由于被酒呛了,咳起嗽来。
吴胜连忙给他拍拍背,笑着说:“喝酒,你就不要逞英雄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杨华满脸通红。
戴大明站起来,端起碗,望着大家,说:“武队长有事不能来,他要我代表他,向各位弟兄敬一碗酒。”
众人齐声叫道:“好,两碗!”
戴大明:“各位弟兄,你们知道我酒量不行,我就喝一碗,好不好?”
石敢站起来说:“不行,两碗!你今晚又不开车!不然我就代武队长敬各位了。”
“好,两碗就两碗!”戴大明麻起胆子,喝了一碗,有些醉意,又喝了一碗,实在支持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好!”众人喝了。
吴胜走到戴大明身边,关心地拍着他的肩膀,问:“大明,没事吧?”
戴大明猛地站起来,望着吴胜说:“没事,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吴胜对众人说,“大家注意,少喝一点,不要喝醉!”
戴大明恍恍惚惚走到布世仁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布、布连长,我叫阿贵给武队长和、和扈医生做了,两、两条鱼,你记我的账,明天我、我付钱。”
布世仁原本想自己动手,现在听戴大明这么一说,暗地里十分高兴,表面上很平静地说:“不,算我请他们吧。”
“我、说了,我来……付。”戴大明说完,趔趄着移动了几步,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布世仁趁大家兴高采烈喝酒之际,悄悄溜进了厨房。
灶台上点着一支蜡烛,摆着一碗红烧鱼,热气腾腾地。
布世仁鬼鬼祟祟,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厨房里面没有人,隔壁房间有响声,有烛光,他便躲在门边往门缝里偷看。只见平仔在洗碗,小黄狗蹲在旁边。
布世仁赶紧走回灶台,一口气将蜡烛吹熄,从衣袋里拿出一小包粉末,撒在那个鱼碗里,然后用筷子搅拌了一下,将筷子握在手里,往窗户外轻轻地丢了出去。
小黄见厨房里蜡烛熄灭,黑古隆冬,而且还有有响动,便用爪子把门扒开,从隔壁跑了出来,“汪、汪、汪”地叫着。布世仁悄悄地离开,回到饭堂。
平仔听见小黄在叫,问道:“谁呀?”
这时阿贵走进厨房,见蜡烛熄了,自言自语地说:“风大了,蜡烛被吹灭了。”
饭堂里,大家正在吃饭,没人注意到布世仁的进出。
戴大明酒醒了,想起做鱼的事,走进厨房。杨华跟在他后边。
这时,平仔洗完碗,回到厨房。阿贵刚划了一根火柴,把蜡烛点亮,对平仔说:“这岛上,一到晚上,风特别大,这蜡烛容易熄灭。”
戴大明问道:“阿贵,鱼做好了?”
阿贵指着灶台说:“做好了,在灶台上。”
戴大明端起那碗鱼:“我这就给他们端去。”
阿贵说:“这里有两碗饭,还有筷子。”
戴大明:“我两只手不好端。”
阿贵:“我来端饭。”
杨华从阿贵手里接过两碗饭,抓起筷子,说:“阿贵师傅,我来吧。”
扈小英的房间里,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武季坐在椅子上,正在和躺在床上的扈小英聊天。
扈小英说:“武哥,你现在担子重,也要注意身体。”
武季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股股强健的肌肉,说:“我呀,十二级台风刮不倒!”
扈小英:“我看你回永州以后瘦多了。”
武季:“这一向真忙,忙得跟你谈爱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在山上一边侦察,一边谈爱了!”
扈小英笑了笑说:“看你,又不正经了。”
这时候,杨华把门推开,高高兴兴地走进来,说:“武大哥,戴大哥给你们做了一碗红烧鱼!”说完将饭和筷子放在桌子上。
戴大明把鱼放在桌子上,说:“这鱼是我叫阿贵单独做的,还是热的,你们快吃吧!”
武季说:“等一会我去结账。”
戴大明:“钱我付了。”
武季:“那怎么行?”
戴大明:“你小看我?不要说一碗鱼,就是一桌十个大碗我也请得起。”
杨华笑了笑:“武哥和扈姐结婚,我请客!”
戴大明望了望扈小英,对武季说:“你们慢点吃,我已经代表你向弟兄们敬了酒啦。”说完,拉着杨华走了出去。
戴大明、杨华走后,武季夹了一条小鱼放在扈小英的饭碗里:“趁热的吃,再喝点汤,汤里放了姜丝,喝了发汗。”
扈小英又咳了起来,咳了一阵之后,夹起自己碗里的那条小鱼,往武季嘴里塞,武季头一偏,鱼便掉在了地上。
武季笑了:“你看,这是天意,我俩怎么能分开吃呢?”
扈小英夹起另一条鱼,放在武季碗里:“你先吃,吃剩下的给我。”
武季夹起鱼,往扈小英碗里放,扈小英拿着碗,夹起鱼给武季。武季侧过身子,碰了一下扈小英的手,夹着的鱼便滑落地上。
扈小英心里一慌,夹鱼的那只手一抖,不小心撞着了桌子边上的鱼碗,鱼碗一动,掉落地上,鱼汤泼在武季脚上。
武季笑道:“哈哈,这下好了,两人都吃不成了!”
扈小英也笑了笑,说:“这叫饥饿疗法。”
“你别动,我来收拾。”武季拿起扫帚、撮斗,将鱼和汤扫干净,拎出屋外,把鱼和汤倒在河边。
过了一会儿,小黄狗一边走,一边嗅,来到倒鱼和汤的地方。小黄大口大口地将一条鱼吃了,然后,叼着另一鱼走了。
走了不远,牠将嘴里的鱼放下,将嘴巴伸进河水里,拼命地喝水。
第二天,天还没亮,布世仁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扈小英房间旁边,透过窗户纸往里边看,小黑一声不响地跟在布世仁后边。
布世仁看见武季歪倒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扈小英躺在床上,还没醒来。 布世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小黑“汪、汪汪!”地叫着,布世仁拾起一个石头,向小黑扔去。小黑“汪”的一声,跑远了。
布世仁发现门边有鱼汤的痕迹,还有狗的脚印,禁不住有些狐疑。
天亮了,石敢来到岸边,下河洗衣服。发现小黄狗死在河边,小黑望着小黄的尸体“汪、汪”地叫着。
石敢放下衣服,离开岸边,心里说:“黄狗昨天还好好的,今早怎么死在这儿?”
布世仁走了过来。
石敢:“布连长早!”
布世仁问:“你一大早干什么来了?”
“我洗衣服呀。”石敢指着河边的小黄狗说,“这狗往日还能游水,昨晚怎么就死在河里了?”
布世仁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说:“一定是喝水时淹死的。”
小黑“汪、汪汪!”地还在叫,牠想说什么又不会说。
“不对,狗会水,怎么喝水能淹死呢?”石敢突然高兴地说,“好家伙,今天有狗肉吃了!”
布世仁说:“不能吃,听说最近疯狗多,吃了会得狂犬病的,还是让河水把它冲走吧。”布世仁拿起一根长长的树枝,将死狗往河里捅,捅得远远地,不一会,便不见踪影了。小黑咬住布世仁的裤子不放。
石敢觉得布世仁不该把死狗捅到江里,责怪他说:“你这样,不是把水搞脏了吗?” 他想了想,决定把这事告诉吴参谋长。
天大亮了,武季推门出来,睡眼惺忪,伸着懒腰。吴胜走过来,面带微笑地说:“武队长,昨晚……”
武季说:“小英病了,我坐在椅子上陪着她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吴胜说:“我看你们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吧。”
“现在战事这么紧,怎么顾得上?等赶走小日本再说吧。”武季说。
吴胜说:“刚才石敢向我报告,说他看见那只黄狗死在河边,是狗疯了,喝水淹死的。”
武季觉得奇怪,说:“小黄和小黑是我从阮老四那儿带过来的,以后再也没出去,小黄怎么会变疯呢?”
武季拉着吴胜的手,走到昨晚倒饭菜的地方,大吃一惊,说:“那两条鱼哪儿去了?怎么有狗的脚印?”
田龟来永州后,没有一天是开心的。今天晚上,他愁眉不展,正在研究回龙、芝山两镇的地图,想找出武季和特战队的藏身之处。
他想起了布世仁昨天的承诺,只要把武季干掉了,特战队就会散伙,自己的特运队也就好办多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田龟抓起话筒,问道:“喂,谁呀?哦,是南京总部?玉儿将军找我?——是!将军阁下。我是田龟贯道!现在铁路老是被支那人挖断,公路桥又被炸了,那批货没办法运出去。什么?走水路?不行,上次一个船队都被劫了,船上的军需物资到现在还没有追回。——是!我一定想办法去找船,尽量把货运到广西去!”
刚放下电话,山本走进来说:“报告大佐,卢怀亮的情况我已初步查明,他原本是省银行的职员,永州被我军攻占前,银行的一部分迁到了永州,他就在回龙镇开了一家茶庄,做起了茶叶生意。此后没听说他与外界有什么联系。”
田龟说:“好,那件事以后再谈,现在我要你找十只船,尽快把我那批货运到广西去!”
山本:“还用船?上次不是……”
“我们现在铁路、公路都走不通,而通往广西的湘江上游最近涨了水,我们可以走水路。为保证安全,我准备请路理将军再给我派三十个士兵,负责押运!”
山本有些为难,说:“大佐,你叫我从哪里找十条船?”
田龟语气坚定地说:“那我不管,大船没有,小船也行!”
山本只好答应。
这天傍晚,扈小英已经起床,还有一点咳。
吴胜劝她有病就要找医生,吃药打针,拖久了更难好。
扈小英皱着眉头,说:“说到药,医务室的药不多了。”
武季便说:“上次小英和大明带来的那点钱,已经快用光了,过几天买菜都没钱了。”
吴胜说:“柴八爷给的五百两,分给阮老四的水上游击队和老秦他们各二百,我们留了一百,实在没钱了,先拿几根出来用吧。”
“那是国家的财窝,我还是不想用它,先想想别的办法吧。” 武季说。
吴胜、武季走出来,吴胜想起小黄狗的死,觉得有些蹊跷,便说:“武季,特战队虽说只有这么三十多个人,可也不会那么单纯,那条狗的死,应当引起我们警惕。对敌斗争越是激烈,就越要防止敌人通过我们内部搞垮我们。”
武季说:“有道理,我以前注意不够,今后要多留个心眼。”
吴胜说:“阮老四那边最近情况怎么样,阮村离我们比较近,听说鬼子有好几次到那里搜查,不知道搜出什么没有?”
武季说:“我想和小英今天去阮村一趟,打听一下那里的情况,顺便在村里找个郎中给她看看病。”
吴胜:“好,我就在家里查查黄狗的事。”
武季:“这事最好先不给关队长讲。”
“我知道。”吴胜叮嘱说,“最近鬼子活动厉害,你们去阮村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