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夜,仙兰城内漆黑一片,连夜巡的人都回去歇息了,只有他们俩还醒着。
雷彻跟在赫连贺身后也翻上房顶,小心的踩在瓦片上不发出声音,他看见赫连贺已经盘腿坐在瓦片上,杯子里的酒水闪闪发亮。
“你才多大啊就喝酒。”
“我可没这种概念,埋怨我不如埋怨中门。”
赫连贺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完全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雷彻抽了抽嘴角,接过了他扔过来的瓶子。
浅尝一下,他翻了个白眼——啧,就是普通的蜂蜜水。
赫连贺在那边乐呵:“嘿嘿,我讨厌喝酒的。”
就赫连贺那个平时走路要离茅厕八丈远的嗅觉,味道浓烈的酒他是肯定不喜欢的,这么一出主要是为了整雷彻。
“幼稚死了。”
赫连贺吐了吐舌头,旋即正色道:“我觉得可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雷彻问,又喝了口蜂蜜水,他也有这个感觉,但是没有多少把握,就不会像赫连贺一样直接说出结论。
“总感觉我们这一趟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你也有这种感觉吧?”
赫连贺托着下巴,扭过头问他,表情倒是很平静。
至少现在只是想玩玩他们,不是真的想把他们的命怎 么样——这已经够好的了。
“有,毕竟利用就利用的彻底一点呗,像你白天说的一样,我们是被当成诱饵了——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太确定。”
“至少可以确定,永梦潭暂时可以信任。”
雷彻看了看赫连贺,他很少见到他真的肯定谁可以信任。
像这样一口咬定的态度,赫连贺是肯定有他的理由的。
“我见过永梦潭的掌门……算是个好人吧,那时候和我阿爹关系很好。”
“哦?”
赫连贺伸个懒腰,平淡的讲述。
“永梦潭的掌门是正经的继承人,弟子和上面都承认了的,她行事雷厉风行,本身也相当有威望,比起我爹这种势力单薄的掌门,要改变这个大环境会更加容易。”
“是啊,毕竟是【自家人】嘛。”
属于一个团体,总能更让人被他人接纳,即使都属于人,公开被承认的某种关系也总让人觉得可以信任一些。
就如同雷彻拥有人的记忆与外表,却仍然会被视作异类,只是因为一个称号罢了,而赫连青志无论再这么为了这个门派奋斗,一些人也总会认为他不安好心。
人总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人总不觉得自己这样做过。
赫连贺嘲讽的笑笑,这是他最开始不想当那个掌门的原因,即使成为了掌门,他也会被同门排斥。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人很冷漠严厉,但是不坏,也教过我剑术。”
“等等,你还会剑术?”
“一点点。”
“……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赫连贺思索。
“见过的,稍微上一下手基本上都会吧……但是都不精,也学的不全。”
“你这种人走在大街上说自己什么都会是要挨打的。”
雷彻摸摸吐槽。
“呸,打得过我再说。”
赫连贺吐口水,他继续说:“她比较重视礼义道德,是那么多掌门里为数不多的好人,就是……有时候有点轴。”
“具体有多轴?”
雷彻感觉有点不妙。
“即使是皇帝那边下的命令,不是她预想的那样,她也不会去干的。”
哇,那简直是太轴了,轴的惊艳轴的闪亮,轴的一巴掌甩在所谓皇室尊严上把皇帝大人们都给炫飞了。
但是炫飞了会危及到谁呢?是哪个倒霉蛋会被夹在中间呢?
还需要想吗?那自然是可怜的棺材山啦。
赤宫让他们千里迢迢的过来,绝不是参加寿宴这一个目的,一定要让赫连贺途径樊州,在永梦潭逗留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赤宫那边想利用你逼迫永梦潭合作?”
“逼迫说的有点重,他们不会这么做,掌门轴起来我爹那么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赤宫那边正需要永梦潭……无非是想借着我的名义拉永梦潭下一下水罢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需要让永梦潭掌门跨过这个坎,需要一点手段。”
赫连贺轻轻叹一口气,眼里净是被麻烦事困扰的不耐烦,况且他很讨厌被人利用,相当不爽。
雷彻倒是无所谓,但是赤宫搞得这些弯弯绕绕也让他颇为头疼,借着这个借着那个,用关系束缚着他们,己不由身就是这种感觉,让人颇为苦恼。
“赤宫那边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让我劝掌门帮忙处理一些事情,掌门一方面想扶我一把培养势力,一方面出于情面也想帮我……啧,好麻烦。”
“人世间的关系可真复杂啊。”
雷彻感叹,他不擅长处理感情这方面的东西,过于纤细多变的事物很难去衡量,也难以判断是非。
“同感,虽然有时候你感觉完全是个木头,但是唯独这方面你踏实的让人感动。”
“等等,我有那么糙吗?”
雷彻震惊的指了指自己,他很少关注自己的情感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