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风似乎总是不甚有什么存在感的。纵是直直地从脸庞上掠过,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却是寒凉彻骨。大抵是孤傲的它并不屑那轻浮的表面,野心勃勃地妄探去这具无助身体的深处,闯入骨髓,撞击着惊惶的心。
当这风与枝叶流水相遇,便是不自禁地共吟起一首苍劲的诗。诗里吟的是岁月,是千千万万个夜晚的孤寂与寒凉。云絮谱曲,为这一首风与树的歌。
次日晨时早早地起来,惊见窗上已是一片朦胧。盼了好久的大雾,终是又来探我了。急急地跑下楼去,却是失望地发觉,那层可人的朦胧,竟是只粘在了那层厚厚的玻璃窗上。
失落地立在浅淡将尽的夜色中,风起,衣动,发丝狂舞。只这一瞬,恍惚间,竟是与天地嵌在了一起,很牢很牢,挣它不开。
似是被那风轻轻托起,竟是腾起一种睨傲天下的舒畅。风与雾亦是温顺地绕在身旁,清爽与湿意更甚。回神,风夹带着水汽从身侧掠过,不留一个眷恋的眼神。终是不属于我。
一片湿寒中,便是念起了刚刚入春时的玉兰。不知什么时候,玉兰早已开过了。前一天还是极盛,后一天确实潦草地融入了尘埃。
于是心中腾起了一抹带着些怜悯的悲哀。好不容易在人间走这一遭,尚来不及展颜一笑,却已是玉殒香消。留下一树正绿的叶,孤独地候着来年的初春。
如此想来,这可怜的玉兰竟也是无情。那叶,倒也是个痴的。只可惜,它是候不到下一朵俏然的玉兰了。
冥冥之中,命数已定。我们能窥见这花、这叶的命,却独独看不清自己。迷迷糊糊地过吧,只求个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