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馆,闻檀室。
闻檀室是杏林馆的禁地,名为室,其实是流水小院,供重要人物治疗休养。
轻烟袅袅,俊儿郎洛清商以金针唤醒苗杰后,面色沉重地看向霍砺行。
霍砺行无奈,道:“苗师兄,杏林馆已经竭尽全力,如今要保全你的性命,只有点破气海一途,才能破除你体内的魔功。”
苗杰数日昏迷,早已经面色苍白如纸,五情俱碍。此刻听到这话,仍是摇摇欲坠。霍砺行转过了头,不忍再看。
却见苗杰咬牙道:“好!活着就有本钱。武功……大不了我从头再来。”
霍砺行得了答案,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揭掉,抱住苗杰道:“苗师兄,我会陪你练功的!”
苗杰却是叹了口气,惨然一笑,道:“霍师弟,重新来过不知得多久,我师父的仇,就指望你了!”
霍砺行沉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房间的红菱,立马收了笑容,就像是被抓回了囚笼的小鸟。她回想起来,霍公子虽然礼貌致谢,脸上却不见喜色。看来付如来这个毒医给的秘方,也不是什么好方法。
红菱只能偷偷为素不相识的苗杰祈福,心道:“即使人各有命,老天爷也不会坐视恶人横行,善人遭殃吧!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善人的,一定是这样的,要不小姐和青公子,他们能怎么办呢?”
想起自己当下的处境,她的美目中禁不住泛起泪光,诚心诚意地祈祷着。天底下有多少旁人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事,因为当事人坚持着不放弃,所以就成了呢!小姐,青公子,大家为你们付出这么多,你们一定要挺住啊!
残雪融消,竹叶上的水滴一滴一滴落下。小楼内,寒清露独对愁窗。她已经数日不思饮食,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愈发清姿艳逸。
寒清露数日作为,早已经博得一众好感,人人称赞,个个心折,年轻男子爱之敬之,年老妇人亲之怜之。众人皆知她与青子衿彼此情根深种,倒是希望老天开眼,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寒清露忽然听到一阵竹影摇荡,站起身来,却发现楼下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仆役。
这年轻人相貌普通,衣着简单,举止粗俗,就是一个倾慕她美色的下人而已,和青子衿简直是云泥之别。但寒清露仍然对着他微微点头,只因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伤心就够了,何必带累他人陪着难过。
没想到的是,年轻人对着她,露出了她此生见过的最干净的笑容。
他笑着对她招手,剧烈地挥动着手臂,仿佛一生的活力尽在那一挥之间,扯着嗓子放声大喊:
“寒姑娘,我叫小武。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寒姑娘,我叫小武。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请你记住我,我叫小武!”
寒清露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地微笑,就像春风拂过了一般,大地花团锦簇,果真芳泽无双。
小武也笑了,他快活地继续挥手,眼里满是女神懂我的欣喜,快乐地如同要飞起。
在灰沉沉的天底下生活了这么久,寒清露心田中突然开始生出绿叶,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单纯是爱着她,希望她好的,不带任何占有欲的。
她的弟弟寒去病,这几日得了付如来的灵丹,病情并未再发作。加上小武给她带来的欢乐,她禁不住倚着窗户想,若是天气放晴了,是不是可以和青公子一起出去散散心。在楼中闷了好久,都快不知道天光是什么样子了。
萧鉴尘策马如风,秦仞在后仅仅跟随,也亏得他马技娴熟,才不会被萧鉴尘抛下。
见萧鉴尘一身风尘,秦仞叹道:“萧二,反正我们去到杏林馆也帮不上什么了,你又何必日赶夜赶,饭都没好好吃过一餐,全是马背上啃干粮。”
萧鉴尘叹了口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管是成还是不成,出了结果就当尽快告诉朋友。话说我确实没考虑到你,你吃得消不?”
秦仞人在马背上,肩线却稳得如平地一般,道:“我吃苦的时候多着了,你只管前头领路,我一定不会落下风。”
萧鉴尘道:“好!既然你主子把你交给我,我就不能让你太安逸。”
话音未落,坐下坐骑突然一扬蹄,差点把他掀下来。回头一看,秦仞正洋洋得意。估计这小子方才一指风戳中了马屁股,故意修理修理萧鉴尘。
萧鉴尘心知肚明,却完全不予计较,反而笑道:“你可加紧些,看看我的坐骑,都忍不住要奋鞭扬蹄了!”
秦仞好胜心起,高高举起马鞭,道:“来啊,赛一场!看谁先到圣裁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