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龙一个人没了兴致,他去找“宝贝”,他沿着菜地中间石板路向仓库走去。然后自东向西寻找一直到菜地也没看见“宝贝”的身影,往狗窝方向看了看也没有。这让宋天龙有些不知所措,他眼珠子乱转,四处搜索也没发现“宝贝”的身影。
一排三班班长江建业六六年的兵,二十四岁,家乡是浙江的一个小镇,他中等身材,脸型消瘦肤色却很白,人显得非常精干,尤其双眼精光四射,透人心魄,让人感觉什么秘密休想瞒过他。
江建业用眼上下瞧了瞧眼前这两个新兵,感觉还不错,典型的东北汉子,高大勇猛,嗯! 并点了点头赞许道;“好!很好!”望着身材高大的刘洪武,秦庆丰很是满意,。
江建业连连夸奖道;“你两真是好苗子,不错,很不错!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东北人,第一次是我参军分到特务连,正好赶上有几个东北老兵复原,虽然我们相处没几天但印象相当深刻,而且个个都很豪爽。”
“真的,我说的是实话,接着班长诚恳的说道;“你们俩人刚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要来我们班我就去争取,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们!”
刘洪武忙道;“谢谢班长,我们是新兵什么都不懂,思想也很落后,以后用班长的地方多着呢!千万要多帮助我们呀!”
“嗬!不错呀!班长夸奖道;“行啊!我们互相帮助吧!哈哈哈!”说完开心的笑了!
一抹阳光照进宿舍,暖暖的阳光驱散了战士们带进来的寒气。暖暖的阳光照在了宋天龙的身上。宋天龙伸着懒腰。没有“宝贝”陪伴觉得没什么意思,鸽子白天又不在窝,准备回去找刘洪武和秦庆丰。
刚要走却突然发现一个现象,菜地里为什么盖着厚厚的稻草,稻草的缝隙里可看见有绿色的植物露出来,他跑进去拨开稻草就看见眼前绿油油的菜地,看样子好像是白菜,可和家乡的白菜不太一样,这小子从没想到寒冬时节竟会有青菜长在地里,这让他精神大振,欢喜得紧。
他往前寻找,又发现有韭菜,他又掀开一下稻草看看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经过一番东挖西找,他一无所获,宋天龙恨恨地道;“为什么没有胡萝卜和柿子呢?”
“因为和你们东北一样,胡萝卜和西红柿要到夏天才行。”
突然有人在身后说话,吓得宋天龙几乎蹦了起来。他转过身来,看见一个老兵满脸笑意望着他。
老兵约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笔挺的军装干净利落,人长得精悍挺拔,眼神锐利,肤色白净健康,那种英伟中带有儒雅气质给人一种亲切感。
宋天龙对此人好感大增,摸着胸口道;“你差点没吓死我。”
哈哈!老兵大笑起来!“军人可不能胆小哇!丢人”
笑罢,老兵道;“你是宋天龙吧?”
宋天龙诧异道;“是呀!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宋天龙反问道;
老兵道;“哦!你就叫我老兵吧。”
宋天龙可不是傻子,穿四个兜的军装老兵他可没见过,他从小在军营长大,凭直觉他感到这个人一定是连部的人,还是副连长的面大一些,这从他的气质和眼神中就可看出。
宋天龙道;“你一定是连部的人?”
老兵奇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是连部的人?”
宋天龙道;“因为那几个排长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上菜地来。”
老兵笑道;“嗬!真够聪明的。我叫唐文,这下满意了吧?”
唐文……宋天龙在心里念了念,想起刚才秦庆丰介绍的情况,“啪!宋天龙立正道;“报告副连长,新兵宋天龙!”唐文非常满意他的表现。哈哈!两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唐文望着一脸稚气的宋天龙,立刻喜欢上这个小兵,同时心里对他充满了爱怜,看见宋天龙就像看见自己的小弟弟一样,弟弟也和他差不多年龄,一样的天真可爱。他拉着宋天龙脏兮兮的手关切道;“外边很冷,快去洗洗手,回去休息吧。”宋天龙答应着向宿舍走去。”
一排三班班长江建业坐在床上长长松了口气,外面的风餐露宿,怎赶连队的家,在家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能让人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身心舒畅,他脱掉鞋子,准备洗脚,然后好好的躺一会,因为他实在太累了,连续的徒步拉练,就算铁人也有熬不住的时候,何况一个普通的军人。
他脱下脏兮兮的袜子扔进床下,当他在抬起头来时却见一个小兵站在门口张望。
江建业心里乐了,当他看见这个小兵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是谁了。他有了主意,突然他的脸阴沉下来眼光变得异常凌厉射向站在门口的宋天龙,紧紧的盯了他好一会,似要把宋天龙看通看透。宋天龙看见这人的目光,这种眼光让宋天龙浑身不自在起来。
秦庆丰见状忙介绍到;“班长!他是今天才来的新兵叫宋天龙!”
“天龙?好名字!过来!你到我面前来?”班长江建业面无表情地道;
等到宋天龙在自己面前站好,语气冷冷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这小子多一个字都不说,神情满不在乎。
“为什么当兵呀?”
“保卫祖国!”这是军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宋天龙他当然不会忘记。
见宋天龙回答的还挺流利,“嘿嘿、!江建业禁不住笑了,你这么小什么都不会,初中都没念完吧? ”
“初中一年级,”宋天龙大声道;他有些不满这个叫班长的态度。
“哈!你文化怎么这么低,哦!我知道学生耽误几年,不过你身体也不壮实,你怎么保卫祖国呀?”
“不会就学嘛!再苦再累我也不怕!别人能行我也能行!语气中充满不忿。”
见宋天龙如此态度,班长低头想了想,好小子!一脸的不屑伸手从床底下拽出一个脸盆递向宋天龙,去!给我打一盆水,我要好好洗洗脚,语气严厉而坚决。”
刘洪武见状忙道;“班长我去打吧?”
班长伸手拦住了他道;“不行!我就让他给我打水,语气不容置疑。”
宋天龙完全震惊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何况自己刚到连队,“给你打水,哼哼!你应该给我洗脚还差不多?”他可从来没给任何人端过洗脚水,包括爸妈在内,从小到大都是妈妈,姐姐给自己端洗脚水,甚至常常给自己洗脚,去年他还光着屁股让姐姐给他洗澡呢!
他把眼睛望向班长,希望是班长逗他玩,但是他很失望,他看到的是班长坚决而凌厉的眼神,他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但在班长凌厉的眼神逼迫下,宋天龙终于屈服下来,他内心感到害怕,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这种情况,他的直觉告诉他只有接受,他接过班长的脸盆,撅着嘴走了出去……
满满的一盆水砰的一声落在了班长的脚下,铁盆子上搪瓷漆立刻掉下一大片,要跑的脚还没动,已就被江建业的手闪电般抓住,接着顺手一轮把宋天龙抡倒在自己的床头,班长用眼瞟了一下宋天龙,骂道:“臭小子让你打盆水就摔我的脸盆子,小子你胆子不小哇!”说着把脚放进脸盆,脸盆的水立刻溢出流到地上…..
江建业知道是这小子故意打这么多,可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眼前这效果。他一边搅动着水一边道;“宋天龙!我知道你觉得很委屈,是吧?可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我也知道你是军长的儿子,哼!你怀疑我是咋知道的?你别忘了我们是特务连,在回来的路上我就知到了你,如果连里来了什么特殊的人都不知道?哈!那就不是特务连的兵,那是废物。”
刘洪武上前为江建业点燃一支烟,江建业忙着擦脚,香烟的烟雾熏得他不得不眯着一只眼睛说话;“我告诉你宋天龙!在部队,在特务连,无论多大多小的岁数,就是军区司令的儿子也得从头做起,是英雄是狗熊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努力和付出。
还有,部队不是社会,没有结伙,一切努力都得靠自己,没人能帮得了你!我是老兵,你是新兵,我是班长,你是战士,让你端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听到了么?这是我江建业给你上的第一课,听不听由你?好了!你忙去吧!你个小新兵,滚吧!我们要搞内务了……”
什么叫新兵?新兵就是让人吃的货,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都可以,没人敢说个不字。你就是恐龙,老鹰,也没用,没有出壳成长就是任人宰割的没用的东西。
夕阳西下,寒风骤起夹着残叶从他面前掠过,远处的林木发出呜咽之声,天地之间突然昏暗起来。宋天龙不知如何走出了门,他漫无目地的走着,大脑空白一片,他几乎没有了思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低沉的吼声唤醒了宋天龙迟钝的大脑,宝贝摇头摆尾欢快异常,围着他跑前跑后,见到宝贝友善的眼神,宋天龙蹲下抚摸着宝贝毛茸茸的脖子,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条狗,一个人,孤独的站在了一起,每个人都在忙碌,已经没人理睬他们,好像与世界隔绝一样,他在寒风中无声的抽泣。
刚才江建业的话给他太大的震撼,他长到十四岁还从没有受到过如此大的冲击,他并不是感到委屈和沮丧,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父辈永不服输的倔犟和铮铮硬骨。
“他在想历史中的英雄没有一个侥幸成功的?路得自己走,成与败,得与失,那得全靠自己,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以往别人教训他的话,他从来没往心里去,也记不住。但今天江建业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让他刻骨铭心,再也忘不掉。一个人,一条狗,缓缓隐入浓密的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