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古屋大学是一所日本顶尖、世界顶级的著名研究型国立综合大学,日本中部地方最高学府。
作为日本最年轻的旧帝国大学,从设立至今,名古屋大学一直处于日本国内一流级别学府的地位,同时也是亚太顶尖大学组织环太平洋大学联盟、21世纪学术联盟成员等著名学术组织的成员大学。其设施大多集中于名古屋市内,共分三个校区:大幸校区面积最小,主要设保健专业和医疗中心;鹤舞校区面积次之,为名大医学部所在,鲁迅先生在其不同作品中多次提到的恩师藤野先生——藤野严九郎就毕业于此;而名大主校区中面积最大的,最具学术影响力的也就是我们此次行程的目的地东山校区。
名大东山校区位于城市东部近郊,依山而建。令我略微惊讶的是,作为世界顶级学府,学校的大门朴素至极。贯穿校区南北的大道旁的草坪里,一块长方形的深灰色理石石基上纂刻着“名古屋大学”五个朴素大字,字体浑厚庄重,颇有几分颜真卿的神韵。抬眼看去,大道自然的将整个东山校区分为东西两侧,东侧为成片的草坪和绿化带,而西侧坐落着各种密集的三四层楼高度的日式底层公寓和写字楼,其大半部分全部归为名大文学部使用,可见名大文学部地位之高。
我们在高桥先生的安排下住在了距离文学部主楼不远的一栋小型公寓内,这栋楼跟校区内其他公寓建筑一样,灰色的外墙搭配着整面的白色露天走廊栏杆,四平八稳的方正造型透露出日式的冷淡和素雅。
走进房间,雪白和淡黄色交杂的墙壁将屋内的色调点缀得柔和,深黑色的木质软装增强了拥抱阴影的亲密感,给我提供了温馨安静的室内氛围,极为适合私人生活和学术研究。房间面积不大,越有十六七平米,但却五脏俱全,无论是下拉式的衣柜还是智能的马桶,到处都散发着日式特有的以人为本。
我简单的整理了行李,来到房间唯一一扇窗户前向外看去——一片令人愉悦的翠绿草坪深处,是一方折射着斑斓阳光的人工湖。湖面虽没有海洋大学图书馆后的秀湖那样广阔,但秀丽的景色却也有着日本独特的精致。
我正望着湖面出神,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
我打开门,雏咲智子和她的翻译正乖巧的站在门口。她手上捧着一堆资料,见我开门,又弯下腰冲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那个……我说智子小姐,虽说是入乡随俗,但咱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客气。”我微微欠身还礼,偷偷的用手揉着腰间酸胀的肌肉——刚下飞机还没过几个小时,我已经感觉鞠躬次数已经超过了之前的总和。
“对待客人必须要礼数周全!”雏咲智子没有理会我的抗议,认真地说。
悲剧了,看来这几天我的老腰可能是要受不住了……
“李桑,这里是这几天可能需要用到的全部资料。”雏咲智子说着双手捧着那沓厚厚的资料直直的举在我的面前,稍稍躬身的样子吓得我以为她又要鞠躬。
“叫我李哲就好了,李桑听着怪怪的……”日本人那标志性的客套让我总感觉自己在跟一个老人对话,我伸手接过资料想为我们的交谈注入点年轻的活力。
“李……姐?”雏咲智子认真的发音。
“李,哲!”我纠正道。
“李……在……”她更加努力了。
“了以李,之鹅哲。”我不得以用上了汉语拼音。
“赖……基……”樱花妹已经有点口齿不清了。
“算了算了,李桑也挺好的……”我生怕她咬到自己的舌头,赶紧终止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中文果然,很难……真的抱歉!”雏咲智子惨然一笑,猛地向我鞠躬。
我的天!
我又一次还礼。
“交流研讨会正式的开始时间是翌日九时一刻,地点已经在资料里面的平面图上画了出来……届时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说着,她又一次弯下了腰……
第二天,交流会如期举行。
我难得的穿上了唯一一套正装,跟着老刘和师兄们来到文学部主楼二层的会议室,那里高桥先生和雏咲智子还有五六名学生和老师已经在微笑地等候在了门口。
本次交流会除去行程首日和最后一天还有五日,从今天开始是连续三天的学术研讨和交流,末尾两日为两所学校合作项目的展示和推介,以及高桥先生和老刘个人会谈。整个行程虽说不算非常紧密,但对于我来说第一次亲自出席这种深度的国际学术交流,眼前坐着的又都是中日比较文学领域的泰山北斗,这样梦幻的场景还是让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在座位上坐定,老刘和高桥先生正在做彼此的开场介绍,我就在我的脑海里把可能会用到的各项知识快速地做着复习和整理。我深知尽管我在同学年甚至中文系本科生里算是出类拔萃,但在这张交流桌前我的道行太过浅薄,只能够尽力跟上他们的思路,不放过这次绝好的学习提升机会,争取表达好自己的学术意见。
随着交流的进行,学术讨论的氛围愈发变得浓厚,交流内容也逐渐从浅层的写作手法触及到深层的民族文化上来。
高桥先生看了看手里的资料,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我,微笑着说:
“说到民族文化,我记得李桑好像是之前在智子的专栏里发表过几期类似的文章,我想听一听李桑作为一个中国本科生对我们日本人的精神内核的理解……”
对于高桥先生突如其来的提问,我先是浑身猛一激灵,下意识地看向老刘。
老刘满脸慈祥,布满深深皱褶的眼睛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片向我投来信任和期许的目光。
我深呼吸几口,随着每一个肺泡都被氧气充盈,我逐渐把因紧张和兴奋而狂乱不已的心跳控住下来,定了定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