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陵静静地站在樱桃林中,透过枝叶的缝隙打量着樱桃山庄。
倚山而建,白墙碧瓦,占地颇广。正中是雄伟的庄院大门,带兽环的红漆铁门紧闭,门上有一座门楼。门前有三级石梯,两侧各蹲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汉白玉石狮子。围墙约莫一丈二三高,左右两角,还各建有一座箭楼。
此时,那名五十来岁的紫袍庄主,正陪同殷天锦站在门楼之上向林中张望,身旁还跟着几名护院模样之人,看样子是在搜索自己一行人的行踪。
左三右四七名弓箭手箭在弦上,埋伏于两角的箭楼之上,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庄前的动静。
邱陵看清楚了对方的防御情况,思忖道:“这山庄的大门看起来甚为坚实,不容易撞开,可这围墙倒不算高,咱们的人当能一跃而上。看来,还得从围墙跃入进攻……可恶的是那几名居高临下的弓箭手,不仅位置太好,而且箭法极好,一旦试图靠近,便会成人家的箭靶子,不折损几人,恐怕进不了庄……唉,若余大哥在就好啦,一箭一个……”
阮心刚也在暗暗地观察着,忽然道:“邱大哥,依我看来,咱们可以从院墙跃入进攻。”
邱陵点点头,道:“可是可以,就怕只是咱们几个进得去……那几名弓箭手,着实可恶!”
沙老大气哼哼的道:“方才咱们就应该乘胜追击,强行攻入庄内的,撤什么撤?!”
“你还嫌伤得少麽?”阮心刚瞪了他一眼,“得再伤他几人,你才肯甘心麽?”
“不就伤了个娘们麽!……打仗嘛,哪有不流血牺牲的?”沙老大振振有词,“如今再去进攻,难道人家就不射了麽?……结果还不都一样!”
“话虽如此,”邱陵接口,“可沙兄弟你想过没有:贸贸然得杀入,若庄内有设有埋伏,岂非凶险得紧?”
沙老大欲待分说,似乎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便嘟囔道:“这也怕,那也怕,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事?……真他妈的窝囊!”
邱陵丝毫不以为忤,淡淡一笑。
阮心刚却没他的涵养好,怒道:“沙老大,你这什么话!队长的话你也敢不听啦!……他妈的,有种你这就杀进去呀!”
“哼!老子还怕了不成!”
沙老大手按虎头钩护手,作势冲出,被沙老二拉住了,劝道:“大哥,莫要冲动!老大说得极是,万一真有埋伏,那就危险啦……何况,临行前那姓余的也交代过,事事都得听邱大哥的。”
沙老大重重的冷哼一声,悻悻然得别过头去。
阮心刚沉吟道:“邱大哥,我在想……要不等天地双尊一行到了再行进攻,如何?”
邱陵摇首道:“这哪成!这麽一点困难都不能自行克服,人家会看不起咱们的……”
“那倒也是!”阮心刚喟叹,搔了搔头皮,道:“那就再想想办法罢!”
邱陵忽然叫道:“唐毅兄弟!请过来一下!”
唐毅正在低声安慰受伤的唐丽,听他叫自己,忙走过来。
“唐毅兄弟,我想从围墙跃入进攻,你的人都能跃得上吗?”
唐毅看了看那围墙,道:“这个高度,倒没多大问题,只是……那几名弓箭手,挺讨厌的!”
“能干掉他们麽?”
“能倒是能……他们的位置太好,又有掩体保护,普通的暗器射程短,准心亦不够;唯有我的龙舌弓,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那就用你的龙舌弓呀!”
沙老大看他身背的那柄黄灿灿大弓,造型古朴,气派非凡,啧啧赞道:“好生漂亮!真是一柄宝弓!”
“可问题是:攻打完朝天堡之后,就只剩三枚羽箭啦!即便一箭一个,也只能射杀三人……唉,早知道省着点用的!”
邱陵蹙眉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啦?”
“有倒是有,只需再靠近三五丈,很多暗器便能派上用场啦……可问题是,在此之前,势必会付出血的代价…… 我事先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并没有带盾牌之类的防护工具……”
邱陵沉吟片刻,提议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砍一些树枝来编成盾牌,不就能抵御羽箭了么?”
唐毅闻言眼睛一亮,抚掌道:“这办法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众人听了,亦纷纷叫好。
于是齐动手,不多时便砍下几大堆樱桃树枝,一边摘取枝条上那鲜红的樱桃吃着,一边编着盾牌。
过了约莫一炷来香的工夫,便人人均有了一张树枝编就的简易盾牌了。
邱陵挺沉得住气,一直侯至天色渐晚,弓箭手们的视力没那么敏锐之时,方才开始行动。
“铿!”
邱陵拔刀在手,朗声道:“紫萱姑娘留下来照顾唐丽!其余人跟在我身后,以最快的速度跃入庄内!”
话音一落,便左手执盾,右手提刀,身先士卒,飞扑向院墙之下。
“咻!”“咻!”
两枚羽箭当头射落,邱陵执盾一挡,“噗”“噗”声中,均插在盾牌之上。
羽箭纷纷罩落,有的射在盾牌之上,有的穿过盾牌造成人员受伤;有几名唐门弟子以弓箭和袖箭还击,射中了一名右侧的弓箭手。
邱陵身形更不停留,振臂腾身而起,双足尖在墙头一点,大鸟般的往院中跃落。
堪堪落地,一杆银枪夺胸而来。邱陵弃了盾牌,探手抓住枪头顺势一带,借力站稳身形,“唰”的一刀往偷袭者的颈项劈落。
这偷袭者自然是朱东范庄主。
“铿!”
两名护院见状忙侧翼抢上,双刀封挡,直震得手臂酸麻。
邱陵振臂一送,朱东范但觉一道巨力传来,险些一跤坐倒;接着一扯,朱东范踉跄两步,可双手仍牢牢得握住枪杆不放。
邱陵索性弃了夺枪念头,迎战扑身而来的诸勇。
殷天锦和蒋凌修侯在墙头,拟击杀阮心刚和沙氏兄弟,可那三人实力强悍,以下敌上亦丝毫不惧,相继跃上墙头,五人混战成一团,因墙头狭窄,展不开身形,便均跃落至院中,翻翻滚滚的战在一起。
过不多时,众唐门弟子相继跃入院中。
最后跃上墙头那人被射中了大腿,惨叫着倒栽于地,两只羽箭射至,将之贯胸钉在地上。
箭楼之上那六名弓箭手见双方已在院中混战成一片,恐伤了自己人不敢再射,便均纷纷拔出兵刃,跃回院内加入战团。
方夫人双刀霍霍,奋力抵挡敌人保护儿女。方义又惊又怕,赤红着双眼奋力砍杀,竟然砍伤了一名敌人,不过没过多时,自己的腿上也被划了一记。
庄内的众家丁何时见过此等场面,自然害怕得要死,可见庄主亦在奋力搏杀,倒也不敢逃走,便均战战兢兢地提了刀枪棍棒助战,可他们大都不会武功,不一会儿,便被砍翻了好几个。
邱陵、阮心刚、沙氏兄弟武功俱强,殷天锦、朱东范等十来人围着他们厮杀,兀自抵挡不助。不一会儿,一名护院便被砍倒在地,尤雄的左腰亦挂了彩。
四名唐门弟子围攻方夫人一家。
“啊!”
痛叫声中,方夫人被砍了一刀,霎时血染肩头。
幸好这一刀入肉不深,并未伤着骨头,所以并未令她失去战斗力。
方夫人头发散乱,狂舞着双刀死命护着一双儿女,情状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