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窗外的风景不断的移动,恍惚之间,直到坐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我才真切的感觉到我真的是在前往充满了好奇和向往的樱花国度的路上。
四个多小时的舟车劳顿之后,我们一行人到达了首都北京。
这是我第一次来北京,从小电视和教科书就在为我描述我国的政治中心是如何的富强繁荣,今日初次得见,单是刚出火车站的瞬间就令我震撼非凡。满眼望去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车水马龙的环形立交、交织错落的胡同小巷、行色匆忙的莽莽人流都在向我展示着这座拥有着数百年历史积淀的古城浓厚的底蕴。
古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日得之。
跟着老刘熟练的在小胡同里七拐八拐地坐上机场大巴,在首都国际机场经过漫长的候机等待后,当我坐在北京直飞名古屋的飞机座位上时,心里止不住的兴奋。
同样的,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在我出生的小山城中,大学之前的学习生活是单调枯燥的,每天十多个小时、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绝大部分学生很少能获得出门的机会,别说出国,就连去一趟省城都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或许人们对天空的向往是与生俱来的,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把征服天空当做一个隐藏在意识深处的深深渴望。我记得小学语文课堂上老师留过一次作业,让我们把自己想象成一种动物来写一篇作文,我当时作为学习委员负责帮助老师整理同学们的作业,我惊讶的发现超过半数的同学无分男女,全都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小鸟、一只老鹰,在湛蓝的天空中自由的翱翔。因此坐一次飞机翱翔长空就成为了我自小以来竖立的朴素的众多人生理想之一。
老刘和师兄们早已轻车熟路,放好行李后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而我坐在并不怎么宽敞的座椅里左顾右盼,既十分好奇,也有一些紧张。
“师弟,怎么了?”靠窗位置的师兄看出我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事,师兄,第一次坐飞机有点紧张。”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说。
“来,我跟你换个位置,我以前第一次坐飞机也紧张得不得了,多看看窗外的景色就好多了。”说完,师兄跟我换了位置。
刚在窗边坐下,广播里就传来飞机即将起飞的提示。我把安全带按照空姐的指示死死勒紧,依靠着座椅靠背闭上了眼睛。
很快,飞机开始了滑行。
我记得曾经在一本书里读过,人类对于高空未知的恐惧是与突破长空的向往相依相伴的。伴随着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整个机舱开始震动起来,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飞机正在以一个极为夸张的加速度在跑道上加速。瞬间袭来的推背感将我的身体牢牢的摁在座椅上,我的耳朵开始发胀,轻微的眩晕和失重感让我不得不睁开紧闭着的眼睛确认目前的状况。
飞机舷窗外,整个首都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小,在狭窄的视线中能够清晰的看到整个北京城南北端正、东西分明的方正布局,一条灰色的中轴线贯穿南北五条隐约可见的环线,我甚至能够依稀分辨出依照山脉走势而建设的代表中华民族坚强脊梁的万里长城。
很快,飞机钻入了厚厚的云层,整个视野里满是云雾,它们如同棉花糖般迅速从舷窗外划过,极目远眺视距尽头,洁白的云朵因为相对速度的关系正在缓慢流动,有的堆积成壮阔的雪山,有的交汇成磅礴的江河,看不见的阳光在云隙投射过来,为这雪白的世界镀上一层圣洁的金色光影,也许古典神话中所描绘的蓬莱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我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这洁白的缥缈,飞机便如同一支破空长箭,从云层里钻出,几个盘旋间,进入了平流层。
我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天空中,满是深邃而又优雅的蓝,那颜色蓝得清澈而又纯粹,容不下半点瑕疵。刚刚穿越的白色的云层漂浮在机舱下方,宛如汉白玉融化后逐渐凝固成的荒原般缓慢流动。身处苍穹之上,我方才真正理解了人类对长空万里的无尽渴望,共情于古今中外文学大儒们对这份出世的明净的坚定信仰。
随着飞机高度的爬升,碧空之中又换了模样。脚下的云层变成了白色的海洋,无声地翻滚着,而蓝色的空天之上颜色渐渐变深,甚至视线顶端出现了突破长空的黑色虚空,带着无边无际的空虚。
我沉醉于窗外景色,突然有些感慨:我们每一个人在生活中可能都扮演者谁人眼中的巨人,但无论身躯如何魁梧、形象如何高大,在面对苍茫世界和既定命运时却都是如此的渺小。生命中总会被挫折和失意蒙蔽双眼,失去辨别世界的勇气和动力;也会时不时经历突破和欣喜,认为自己能够丈量出命运的界限。但如果跳出自我这个微观局限,以一个大智慧、大视角来观察和思考,眼前波澜壮阔的碧空中,正隐藏着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突然,机舱开始了剧烈上下颠簸,头顶上方的安全带指示灯不断闪烁,广播里传来飞机正遭遇气流的提示音。我再次坐直身体,闭上双眼,感受着身体在随着机身被上下抛动,竟不知何时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在进入睡眠状态之前,我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句话是——
往往遨游长空前必先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