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丽筝就这样挨着老夫人,解释说:“原本只推测歹人会在茶水里做手脚,没想到……礼成人散时,我叫飞雪飞霜到各处巡视,叫紫格在东西院通道上望风,结果紫格很快就报说西院厢房有响动,我当即拔剑赶了过来。”
幸好县主行动快!想到刚才刀光剑影的瞬间,老太太身子打了个惊愣。
心有余悸啊!
只听玉丽筝继续说:“甫一赶到,就见蒙面黑衣人提剑往房里刺,我一急,投剑刺中他后背心。”
祝老太太想:是了,这就是刚才张开眼,看到房外黑衣人软绵绵往后倒,原来是后背心中了剑。
“那两个贼人呢?”老太太问。
玉丽筝说:“府兵拖走了,待宴会散后再审问。前因后果审出来,我会亲自到府上向老太太您赔罪。”
真是个好孩子,难怪太后喜欢!此刻,祝老太太看这福宁县主也是越看越爱,恨不得她就是自己嫡亲孙女。
但凡府上的媳妇孙女有县主这行事,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不至于操心到古稀之年。
这时分,祝老太太想定了:今后一定要那几个蠢笨孙女多和县主交往,好好学点眼高手低。
于是老太太脸色越发慈祥,话语越发温柔:“你这孩子,我爱都爱不过来,说什么赔罪。快别说了!”
玉丽筝这才放了心,亲自为老人家奉上茶点,说:“今日之事,还烦请老夫人遮掩一二。”
“应该的,肯定的!”祝老太太一口应承。
玉丽筝一行人先回到东院去,飞雪飞霜则将现场打扫干净,也走开了。
娄飞婵将两个丫鬟弄醒。
秋香睁开眼,见房门仍然半掩,门边多了个娄飞婵。
“你俩打了个瞌睡。幸老太太尚未醒来。”娄飞婵说。
“居然睡着了,真该死!”秋香暗暗骂一句,从门缝里看到老太太呼吸均匀,睡得安稳,心才落回心口。
只是,真睡过去了么?好像是,被黑衣人打昏了…..
是真的,还是做了个梦?秋香看看对面的姐妹,见她也是一脸茫然。
离宴会还有小半个时辰。
男宾们或在正厅与玉尚书相谈甚欢;或由玉府二房、火政司都尉玉远定陪同,在雅韵室品鉴名家书法、画作;雅韵室还设了笔墨纸砚,贵客们一时兴起,便可以挥毫泼墨。
女宾则在偏厅前的院落品茶聊天,等待“晒礼”。
原来及笄礼礼成之后,宴会之前,还有一个环节,就叫“晒礼”,即展示笄者今日收到的礼物。
现场两张长桌并在一起,上面铺上大红布,已经按顺序摆上各色礼物。
只等笄者到来。
一般来说,笄者最后一次回东房后,无须换装,仍穿着钗冠礼服,象征性在东房站立片刻,很快就可以来“晒礼”的。
只是这次,笄者迟迟未来到。
等待时间一长,观礼的女宾们便交头接耳,声音由喁喁私语到越来越大。
只听一个声音说:“福宁县主怎么还不出来呀?”
众人一看,是兵部尚书嫡女徐莺莺,她和玉大小姐一向不对路,肯定要借题发挥。
“就是啊,把客人晾在这里不好吧?”徐莺莺旁边一人接口说。众人见是范翰林家的小姐,该女一向和徐莺莺走得近,因此出言附和。
又一个声音说:“不会是……不会是有什么急……吧?”
这个说得就太没羞没臊了,众人一看,是户部侍郎曹锟嫡出的三女曹珍珠。
女宾们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曹锟是大皇子元宇浩的外家舅舅,元宇浩因猎场事件被褫夺封号,远放西北,或多或少与六皇子有关,而玉大小姐正是六皇子未婚妻。
曹侍郎夫人连忙出声呵斥:“珠儿,不得胡言!”
徐莺莺也提醒曹珍珠说:“曹妹妹,不可妄议县主,若非有事,县主不会耽搁这许久。”
范小姐接口说:“是呀是呀,谁没有个临时急,要将心比心。”
众人原本不太在意玉大小姐来迟一事,此刻听三人你言我语,不由产生想象。
福宁县主出了什么状况呢?真的是……急?
徐莺莺轻“哼”一声,眉头高扬,心里极是爽快:喝的茶里有泻药,盥洗的盆里有毒粉,福宁县主如厕搔痒不啻,还能来“晒礼”?
想到玉大小姐脚步凌乱跑来跑去的情形,徐莺莺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徐莺莺正得意洋洋,忽见众人伸长脖子向院门张望,还有人忍不住欢呼起来:“姐姐来了!”
“福宁县主出来了!”
玉丽筝仍是钗冠礼服,端丽大方地出现在院门,见女宾们纷纷看过来,就深深鞠躬致谢:“多谢各位贵宾光临小女子及笄礼!”
赞礼见笄者来到,立即高声唱道:“晒礼——揭!”
两位赞者将长桌前遮挡视线的红绸移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礼物出现在嘉宾面前。
正中是御赐的暹罗犀牛角雕如意,太后赏赐的白玉嵌彩三瓣卷云玉如意,两边分别为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德妃、端妃的赏赐,皆是人间珍品;再后面就是应邀贵宾的礼物,亦是稀罕难得。
众女宾移步上前,欣赏各色礼品,交口称赞。
只有徐莺莺几人随意看了几眼,就站到一旁,佯装闲聊,矫揉作态。
玉丽筝瞥见,也不理她。
忽听到赞礼又高声唱报:“楚王府礼到!”
玉丽筝颇感意外,元宇澈出发前不是特地送了夜明珠么?今日又派人来送礼?
只见楚王府陈长史前导,后跟三位衣着华贵的王府主事,手里捧着精美的礼盒,缓步而入,将礼物置于长桌旁边的八仙桌上。
赞礼高声宣读礼单:“楚王府贺福宁县主及笄礼成,特奉上夜明珠一颗,交址南珠两串,轻容纱绸两匹!”
女宾们惊呆了:光是交址南珠就弥足珍贵,还一送就是两串;更毋庸说夜明珠,简直是千年难遇的珍品!
纷纷上前去,一睹夜明珠风采。
待赞者将最大的礼盒打开,只见华美的轻纱铺垫盒底,衬一颗硕大的珠子,圆润晶莹,在白日的阳光下也隐隐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