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静悄悄地,仿佛全都淹没在黑暗之下。烛阴在前面带着路,一路上他却并没有说出一句话,千叶低着头抱着白狐,她的脚步时快,时慢,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神情低落的跟在烛阴的身后。
冰冷的月光静静地将温暖洒在大地,它似乎也在学习太阳那样尽力的去播撒温暖,可汲取过来的力量总归是别人的。
烛阴引着千叶来到一处破败的民房,这便是千叶需要寻找的千府。千叶的脚步刚要迈进去,白狐连忙用尾巴将她拦住。
“这宅子里漂浮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气味,小心点。”千叶没有说话,眼神木讷的看着怀中的白狐,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迈入庭院。
庭院内的一切还保持着和白蛇交战的样子。
千叶走近那棵枯树,光秃秃的树干,似乎在述说着自己的故事,转头向一侧的房屋望去。虽然月光昏暗,但洒在地面上却也显得明晃晃的,烛阴从枯树上扯下一根粗壮的根枝,缠上几块枯骨上的碎布,然后吐出一团火。他拿着火把带着千叶和白狐三个人走进旁边的房间。
烛阴把火把先伸了进去照了照,确定没有突然窜出来的惊吓后,率先走了进去,火光将黑暗的房间照亮,但他们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去。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正中的位置摆着一张倒翻的桌子,地面上则散落着破碎的陶瓷碎片,房间左侧,一架书柜倒在地上,一些书本历经岁月的侵蚀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似乎用手轻轻一碰,便会灰飞烟灭;房间右侧停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架着棺材的两张木椅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架着棺材头的椅子相对还算完好,但架着棺材另一头的椅子似乎是承受不住棺材的重量已经破碎,棺材也落在地上,下面的空间与那个椅子形成一个完美的三角。厚重的棺材盖板横躺在地上,似乎当时有什么东西从棺材里跑了出来。
烛阴走到棺材旁去查看,他朝着棺材内看去,里面虽然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是陪葬的物品却不在少数。用来枕头的头枕是由一块完整的玉石雕刻而成,身下铺着一张已经破烂漏絮的棉被,掀开棉被,下面依次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和装饰用品,烛阴拿起一件仔细的看了看说道。
“是金的。”随后他又伸手朝那个枕头摸去,上面雕刻的花纹不禁让他皱紧了眉头。
“奇怪?”
“怎么了?”千叶站在烛阴身后,小声询问道。
“只有皇室才配五爪的龙,王公贵族也仅仅只是四爪或三爪的蛟或蟒,为何这棺椁的主人会头枕五爪的龙?”白狐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从千叶的怀中跳出,跑到棺椁里面,仔细的看向那个头枕。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用五爪的龙?再说了,爷爷的枪上雕刻的不也是五爪的龙吗?为什么不可以啊?”千叶十分好奇的看向烛阴。
“因为龙纹向来是皇家专用,代表皇帝无上的权力。平民百姓如果穿带有龙纹图案的衣服或者私藏有龙纹的器皿,都会被定义为有谋逆之心或者是藐视皇权,严重的话可能会被诛九族。而至于你爷爷千喜的兵器上为何会有龙纹,首先,这杆枪铸造于唐王朝时期,是当时的开国皇帝下令督造并设计,然后赐予了我第一任宿主李玉。
“由于当时的千家一族还不是那么鼎盛,且又急需依附权贵使得自己可以生存下去,便拜李玉为义父。由于李玉常年累月的征战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快将病死的时候,身边连个子嗣都没有,所以这杆枪和他的家产,最终全都传给了千家,而千家也自此逐渐鼎盛,然后在一代一代的传到了你爷爷千喜的手中。至于这段历史,也是千家一族根本不会提起的一段历史,因为这段历史太过于耻辱了,而且也隐含着一段内情...
“那就是,李玉很可能是被那时的千家家主下毒毒死的。”烛阴一脸淡漠的看着千叶,而她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些许的变化,她缓缓低下头眼睛极力的去避开烛阴。
“虽然,这把枪最后传到了你爷爷的手中,但他却和每代的家主一样,很少将这杆枪拿出来示人,使用的时候也是极为小心的。就是拿出来使用,也都是让我化成人形来遮掩上面的龙纹,以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烛阴继续去查看棺椁,以免千叶不是那么的不自在。
“所以说,我们家还在坚持猎灵,不是因为使命感?而是,在赎罪?”千叶缓缓地开口说道。
烛阴和白狐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她所说的这句话。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族规上绝对禁止千家人男子做官,女子选妃?”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凄凉,似乎带着哭腔。火光的范围照在棺材当中,很难看见她脸上此刻呈现的表情。
随后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小叶子。”白狐急忙从棺材中跳出来追了上去,留下烛阴一人拿着火把看着眼前的那个头枕。他自知这些话似乎不应该和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说,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没能管住自己的嘴。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也传来白狐安慰她的说话声。烛阴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笑脸和她的身影,他有些对不住她。
屋外的千叶,一个人面朝墙角蹲下,凄惨的哭声从她的嘴里发出,白狐站在她的身后,不住的安慰着她。
“小叶子,你没必要这样,已经成为历史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不也生活的挺好吗。确实,先人们曾经犯下过很多错误,但不代表这些错误现在归结到你的身上,他们怎么做,那是当时他们的选择,而你怎么做,这是你的选择,你不可能去改变已经存在的历史,那就只能做好今天。尽力的去改变被人打上的烙印。
“我曾有一个族人,她当时奉女娲娘娘之命去魅惑纣王,本应该是成仙封神的好事,可是她最后却落得了身首异处,灵魄也逃往他处,致使狐族背上了千古的骂名,但我不也在依旧努力着去改变世人对我们狐族的看法那吗,所以不要哭泣了,当错误已经犯下的时候,我们想到的不应该是隐藏,应该去解决或者改变,一时的错误,不代表一世的错误,绝对不要让一时的错误演变成一世的错误,这样的话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
千叶缓缓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白狐,逐渐停止了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