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0年8月23号下午四时,拿骚总督府。
罗杰斯总督把荣兵带来的绿茶冲泡好了,再倒入茶盘中的三个杯子里,冲荣兵举杯示意之后,自己就品了一口。
“总督大人,还喝得惯?”
罗杰斯笑笑:“刚开始不习惯,现在越来越喜欢,已经喝不惯英式放奶放糖那种了。可惜大多数英国人都不会懂得这种茶香清淡的妙处,越品越是妙不可言。毕竟还是你们中国人才更懂得怎样饮茶啊。”
这是英伦人的下午茶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只喝茶不工作,几乎是英国上流社会雷打不动的规矩。不过荣兵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于是就朝约翰使了个眼色……
小话痨会意,就开始扫射了:“总督阁下关于昨天深夜威廉号单桅船被盗一事我们做了相关调查,结论为这是一起私人之间的债务纠纷并不是所谓的盗窃更谈不上海盗行为。”
罗杰斯望着中国瓷杯,笑了笑没说话。
荣兵一见有门,立马见缝插针道:“事实的确如此,总督大人。那个‘约翰•哈姆’的为人您知道,他的外号您也知道。再说了,那条船就算白送给敝公司,我们都嫌它丢人!安妮和施耐德又没疯,怎么可能为了那样一条又小又破的渔船,就在总督大人您的眼皮底下违法犯罪呢?”
罗杰斯摇摇头又笑了:“好吧,罗宾船长。您的意思我懂了,回头我跟费尔法克斯大法官重新商讨一下。鉴于约翰•哈姆的证言可信度存疑,此事现在就做为窃案来记录,的确有不妥之处,等充分查证之后再说吧。暂时也不会有发往各殖民地的协查通报和通缉令,这点您尽可放心。”
“谢谢谢谢!万分感谢总督大人!”
呼……荣兵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朝罗杰斯拱手拜谢!心中总算略略安稳了些。
他们来得太不巧了!晚到了十来个小时。就在昨天半夜,白衣杰克、玛丽•里德、安妮、老吴、还有五个水手一起偷走了一条12吨的单桅船,出港的时候被守在海湾入口的“德雷西亚号”发现了,还有民兵认出了安妮和老吴都在那条船上。
不过,荣兵他们来得也是够巧了!刚好来得及说动罗杰斯总督徇私枉法。要是再晚到几个小时,把协查通报和通缉令送往各英属殖民地的船就已经离开拿骚了。
至于丢船的那个“约翰•哈姆(John Ham)”,他在拿骚的名声虽然不能说是品学兼优德高望重吧,起码也可以说是顶着八级狂风臭一大街了!因为那厮有个特别搞笑的绰号——“Catch Him if You Can”(只要有办法就逮住他吧),从他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外号,你就能知道这是个怂魔玩意儿了。
这么多年来,荣兵在拿骚见识过的恶棍多了去了!要论够恶够狠,怎么也数不到哈姆。可有种人就像癞蛤蟆,你可以觉得它恶心,但你永远不能忽视它的存在。这个哈姆就是这号的。虽然他的脸是奇丑无比,但是他的心灵也不美啊?欺凌弱小、赌博出千、小偷小摸、到处借钱从来没还过、在杂货店赊货在酒馆欠账、嫖娼打白条还顺手偷妓女的假首饰……总之就是大熊猫给快递员开门——笋到家了!荣兵以前就知道这个人,而且这次来到拿骚,荣兵想要专程拜访的几位先生之中,本来就有他一个。
搞定了总督这边,一行人告辞出来就直奔穷鬼乐园而去。
当老艾雷掌柜眼见罗宾这帮人又是气势汹汹地而来,又是往遮雨棚下一坐也不叫东西吃,又是打发酒馆里好事的客人去叫人过来,心中顿时一紧……得!今天妥妥的又会有3克朗进账了。
正值拿骚的雨季,没一会儿,雨就越下越大了。不过就这也挡不住拿骚群众吃大瓜的热情,一传十来十传百,本来生意很是清淡的穷鬼乐园,现在竟然涌进来好几十号客人!大伙都端着啤酒面露喜色地交头接耳,纷纷小声地猜测着:罗宾船长今天要表演的这个剧目,会是什么剧情的呢?会不会还有更新鲜更刺激的情节呢?
没过多久,今天这幕戏剧中的两位大反派男配角,就哆哆嗦嗦地冒雨赶来了。他俩也都知道,被罗宾船长请去喝咖啡绝对是不祥之兆!他俩都亲眼目睹过罗宾船长在穷鬼乐园上映的鬼片系列!可他们又不敢不来,新普罗维登斯只是一座小岛,他俩还能躲到哪儿去?
两人都低着头,站在遮雨棚下被老艾雷掌柜清理出来的表演区,从发梢和脸颊上不停地往下滴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对面的那张桌前坐着几个人,那位身穿黑皮风衣的男一号正对着他俩,手中拿着他那把奇形怪状的小刀,正在无聊地削着一根木棍。在他身旁和身后站着一帮死跑龙套的,正抱着膀子用各种不善的眼神打量着他俩。
整个酒馆里安静了下来,观众们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有雨水浇在帆布棚顶的沙沙声。好一会儿,习惯性审讯前装酷的罗宾船长开口了……
“约翰•哈姆先生,您的单桅船威廉号被偷了?”
“是,罗宾船长。嗯……但绝对不是被安妮和施耐德偷走的呀!我可没那么说过啊!那是德雷西亚号上有个水手说的,您可以向费尔法克斯大法官询问一下,我的口供里可真没那么说啊!真的真的!事实上我也……我也不知道我的船是被谁偷走的。”
罗宾船长点点头:“是的,我听说是白衣杰克把你的船弄走了,但我个人认为那不能算偷。因为我还听说你与人合伙出千,打牌时骗了他二百多英镑,有这事儿吧?”
“……是……嗯……有、有。”
“那这似乎应该算是私人之间的债务纠纷吧?我不太懂法律,您觉得呢?”
“对对对!就是……就是债务纠纷,小事情小事情。嗐!再说那条破船也不值几个钱嘛。”
“噢,这样啊。那听起来,这件事应该与我公司的两名员工没什么关系,我这样理解行吗?”
“您的理解完全正确罗宾船长!这本来就与贵公司的员工全无关系!在场的朋友们都可以做证!就算站在乔治国王面前我也敢这么说!”
“嗯,那我就放心了。约翰,给诚实的哈姆先生拿张椅子,艾雷掌柜,请您给他上杯咖啡,谢谢。”
哈姆既不敢客套也不敢废话,点头哈腰地向总督大人的弟弟道谢之后,小心翼翼地搭个边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既不敢喝也不敢放下。
虽然罗宾船长的目光还没投向自己,但此时“理查德•特恩利”(Richard Turnley)的心早已提了起来!果然……
“好久不见啊,特恩利先生。”
“好久……啊不不罗宾船长,其实您前两次来拿骚,我都有幸见过您啦,只是您没注意到我而已。呵呵,呵呵……”
“好吧,咱们别浪费时间在客套上了。我听说你今天上午才逃回拿骚?”
特恩利不知该怎么回答才不惹祸,眼珠转了转,最后只好实话实说:“……是的罗宾船长,我上午才回来。”
“听说白衣杰克在索尔特岛那边差点抓住你?”
“是……嗯……是的,罗宾船长。当时我带着我的小儿子和几个伙计在那边猎海龟,然后天不亮杰克就……就出现了……”
“我还听说,白衣杰克对你进行了抢劫?”
“没有没有!我……昨晚没睡好,上午回来又受了点惊吓,别人一问我就迷迷糊糊地胡说八道了!嗐……大家都这么熟了,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能算抢劫呢?那我以前打牌时还经常从杰克手里抢面包呢,那也能算抢劫吗?我当时是带着我的小儿子躲进树丛里跟他藏猫猫来着,玩得挺开心地,真的。从这点上您就能看出来,其实大家就是玩儿。哈哈、哈哈……您说我可多敏感哪?人一困极了就会说梦话。对了,回头我得去费尔法克斯法官那里澄清一下,梦话总不能作为证词吧?反正我觉得不能……”
“噢,那白衣杰克为什么要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呢?”
“这……我就不知道啦,呵呵,就是随便开个玩笑吧,我觉得。”
“嗯?是吗??”
“啊不不!我想起来啦。去年七八月份的时候,白衣杰克听说我跟波尼说得上话,就托我给波尼过个话,说只要波尼肯放过安妮和她签字离婚,并且说动波尼的朋友费尔法克斯先生也放过安妮,杰克愿意为此出一大笔钱。您知道,那次安妮为了救您……把费尔法克斯大法官给绑起来揍啦。我就把这话转告了波尼,还跟他一起研究了……嗯……一个策略……”
“噢,是策略,不是骗局……”
“不不不!罗宾船长,您瞧我这脑子!迷迷糊糊的老是用错词儿,其实就是、是个骗局……”
“请接着说。”
“是是!我和波尼做了个局,就说离婚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桩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了,就看杰克有多大诚意吧。结果……杰克第一次的诚意是一千英镑。但波尼过后说诚意不够,杰克跟他闹了一场,最后没办法,第二次诚意又给了六百镑。然后我又转告他说还差点诚意,杰克第三次又给了三百镑。可波尼还说只差最后一点点诚意就可以离婚了。后来您来拿骚了,把波尼的手指头剁掉四根……然后……然后诚意就够了,波尼签字离婚之后就跑路了……”
“可我怎么听说,最后那三百镑的诚意是落进了你的腰包呢?”
“是、嗯……是的。我可以全都交给您,那可都是波尼的主意啊罗宾船长。我只是跟着……”
“我对你们的骗局和诚意都没什么兴趣,自己留着吧。我现在只想知道白衣杰克后来为什么被关了起来?”
“谢谢罗宾船长,您可真是位仁慈而又慷慨的船长啊!是这样的,杰克是去年五月份来到拿骚的,他得到了总督的赦免,就在岛上花天酒地消遥快活上了。那阵子杰克真有钱哪!听说他先是把范恩给坑了,然后又把他那帮手下给骗啦。所以拿骚不少人都惦记上他的钱了。别看杰克表面上精明,其实内里就是个绣花枕头大草包!既没啥本事更没啥头脑。所以很快地,又是挥霍,又是被骗,又是打牌被千,到了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就开始借债过日子了。他借的是老达威尔的钱,老达威尔是您朋友,您也知道,他放账的利息是有点……所以杰克就越欠越多根本还不上了。”
“自觉自愿没人逼他借高利贷,欠债还钱这没什么可说的。”
“是是,罗宾船长。我完全同意!老达威尔知道您向来不待见杰克,眼见这笔账是收不回来了,干脆告到法官那里,就把杰克抓起来关在民兵团了。后来……前些日子安妮就来了,她去找了老达威尔。老达威尔一见安妮给杰克说情,二话不说就去法官那里请求把杰克放出来了。可您也知道,杰克这种人除了装酷之外干啥啥不行,放出来也没个营生。后来就……发生了昨晚丢船的事儿,和他今天凌晨跟我开玩笑的事儿。罗宾船长,整件事据我所知就是这样的。”
“对了,白衣杰克今天凌晨跟您玩躲猫猫的时候,有我公司的员工参与吗?”
特恩利浅褐色的小眼珠子迅疾地转了两圈儿,马上举起手来,用整个新普罗维登斯岛都听得见的声音高喊道:“没有!绝对没有!怎么可能有您公司的员工呢?这不是荒谬绝伦吗?我向……向上帝保证这是绝对没有的!就算站在克雷芒十一世教皇面前我也敢把手放在圣经上这么说!”
“嗯,谢谢,叙述得很清楚,怪不得从前拿骚的人都说你有一张好嘴呢。”
“鄙人……惭愧惭愧!不敢不敢……”
“约翰,给特恩利先生看座,上咖啡。”
一番长长的对话过后,现场又安静了下来。观众们相互用眼神交流着,未免都有点失望。今天这部鬼片也不刺激啊?这都老半天了,殴击、剃头、罗宾骂……咋一样都没出现呢?
之后大伙就更失望了,因为罗宾的手下开始劝说大家离开酒馆,今天大家的消费都由龙德公司请客了。
穷鬼乐园里的遮雨棚下更显安静了,现在连老艾雷掌柜和那些死跑龙套的都退场了,只剩下罗宾船长和两个端着咖啡的人。
“现在,问点私事。”罗宾船长的目光犹如剔骨钢刀一般直扎过来!
两人连声都不敢出,哆哆嗦嗦地捧着咖啡杯使劲点头。
“约翰•哈姆先生,您什么时候?在哪儿?上过安妮几次?”
“叭嚓!”咖啡杯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噗通!”哈姆从椅子上出溜下来直接就跪地上了……
“罗宾船长,我知道您以前就讨厌我,但咱可不带这么害人地呀!我……好吧我今天索性就跟您倾诉一下憋了半辈子的心里话吧。长了这样一张令人心如死灰啼笑皆非的脸,我平时连镜子都不敢照啊!遇到个水泡子我都得绕着走,生怕一不小心看见水中的倒影啊!连我亲妈看见我都得赶紧捂上眼睛,手慢了就得嗷嗷吐然后就哇哇哭啊!您说就我这副死德性,怎么可能挨着人家安妮的边呢?就她那暴脾气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还不得一——刀捅死我再用回旋炮崩飞了我呀?天理良心上帝和我妈都可以作证!这、这哪有的事儿啊?”
“嗯,其实我也得似乎不大合理。但您以前说过的某些话却曾经令我认为,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可1716年8月21日中午,就在这里,就坐在这张桌,是您亲口对大家说的。”
“我真没说过呀!罗宾船长!”
“好吧,请理查德•特恩利先生来作证吧,那天他也在场。”
特恩利声音很低,但吐字清楚地立刻答道:“是,罗宾船长。我作证,他说过。”
哈姆猛地把头扭向特恩利!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理查德!你想害死我?我啥时候说过这种臭不要脸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话了?啊??”
特恩利倒是没下跪,不过也早就很自觉地蹲在地上了。他头也不抬地低声说:“具体日子我没罗宾船长记得这么清楚,但1716年夏天应该是没错,确实就在这张桌上。哈姆,的确是你说的……”
“噢……买糕!罗宾船长我真地不记得啦上帝作证我不是颠憨抵赖!也可能我酒后确实瞎逼逼过可那绝对不是真的呀!就是吹牛鼻啊就是意淫哪用您东北老家的话说就是瞎白话呀!用您那个时代的网络用语来说那就是歪歪啊罗宾船长……”
荣兵都气乐了:“操!你还知道我老家东北话?还知道二十一世纪的网络用语?”
哈姆带着哭腔说:“我哪知道啊?是老道让我这么说的,他说我今天要不这么说那就Facebook!”
“非死不可?提前三百多年就揭露了暗黑会控制的媒体,这老道也太过分了吧?”
两个鬼被打发滚蛋了!荣兵此刻的心情非常好!非常非常之好!好得甚至连惩罚他们的欲望都没了。
现在都清楚了,敢情以前关于安妮的那些下 流龌蹉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还是贝勒和维吉尔说得对啊——所有的邪恶中,谣言散播最快。
1720年8月24日清晨,“神奇号”与镇守在海湾入口的“德雷西亚号”擦肩而过。双方互相致礼后,“神奇号”就左转舵轮,朝巴哈马群岛的西北方疾驶而去。
在接下来的五十多天里,荣兵又像当年追踪邦子一样,陷入了苦苦的追逐模式!
从北面的大巴哈马、大阿巴科、哈勃岛、伊柳塞拉、到南面的安德罗斯、圣萨尔瓦多、长岛、克鲁克德、甚至远到大小伊纳瓜……龙德帮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巴哈马群岛!可始终没能追上那条可恶的“威廉号”。
倒也不是全无消息,时而就能听到白衣杰克匪帮的一些事迹。据说,他曾经出现在新普罗维登斯岛南方,小打小闹地抢劫了一些小渔船和小商船。还听说,他的队伍现在壮大了不少,因为几乎每次海盗劫船时都会有水手主动加入。根据目击者的讲述,现在的白衣杰克海贼团大概有几十人了吧。
这些天来,荣兵的脸色越来越阴翳,眉头也越锁越紧了!因为现在有太多的人都目睹了安妮和老吴的海盗行为。就算龙德帮能够摆平一个罗杰斯总督,可他们怎么摆平那么多英属殖民地的总督啊?荣兵恨得牙根直痒痒!这白衣杰克就是个大草包!现在都啥年代了?就他那小样儿地还想当海盗?别说跟罗伯茨比了,就是跟他以前的老大范厨师相比,他也就是个渣呀!
他也想恨安妮和老吴,可他又恨不起来。他根本不相信安妮会为了那点钱去做海盗。老吴就更不可能了!那安妮此时的末路狂花之旅……是被白衣杰克所逼迫?是为了帮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偿还欠他的情?还是……在跟荣兵赌气?
唉!或许自己最后那次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委实也太伤人也太绝情了吧……
10月18日傍晚,龙德帮在“贝尔德岛”西岸补给的时候,在海湾里遇到一艘来自牙买加的商船。从船长的口中得知,原来白衣杰克团伙早就离开了巴哈马群岛,这段日子正在大闹牙买加沿岸呢。据说已经有不少经过北岸的船只被他们祸祸了。
于是“神奇号”匆匆完成了补给立即启航,穿过向风海峡,直扑牙买加岛而去!
从牙买加北岸最东端的“波士顿贝”开始一路向西……霍普贝……巴夫贝……安诺托贝……圣安斯贝……拉纳韦贝……蒙特哥贝……桑迪贝……背背背!真他妈的背!一路上都能打听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的线索,甚至最后在桑迪贝打听到的消息是。今天早上白衣杰克的海盗船刚刚离开……就差了几个小时啊!就瞪眼抓不着他!
然而,一切都在又隔了一天之后,就彻底结束了。他们在绿岛终于听到了最后的消息——那条在末路上疯狂作死的海盗船,于昨夜零点时分停泊在绿岛海湾时,被私掠船主“乔纳森•巴内特(Captain Jonathan Barnet)”捕获了。据说乔纳森船上的2磅回旋小炮总共就开了一炮,白衣杰克立马就“我很乖”了。
荣兵差点没气出脑血栓来……我操 你妈呀白衣杰克!就你这点胆子,还当你妈 逼的海盗啊?就你这点水平,还被后世“暗黑会”的喉舌公司包装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杰克船长”哪?就你这懦弱无能的表现,在整个海岸兄弟会前后长达百年的历史上也是没谁了吧?打不过哪怕你能跑掉也行啊?只要是被龙德帮追上,起码不会被押到皇家港的查尔斯要塞监狱里去弄死吧?你这只花里胡哨的老鼠爱死不死!可我们那两只花瓶怎么办?怎么办哪??
11月8日夜里十点刚过,拉维加镇南郊“泉水庄园”大门外的葡萄架下,四个人坐在石椅上沉默地抽着烟。
荣兵的脚边扔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刚刚被劳斯总督拒收的一千金镑和几件珠宝。总督大人这次倒不是假装清高,但人家跟那些烂官确实不一样,没把握帮忙的事情,人家是真不乱收钱。
劳斯总督表示,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白衣杰克团伙在牙买加这边疯狂地作死,现在已经有了大量的人证物证,令案件毫无私下操作的空间。尤其是那个安妮,在海盗团被包围的那天夜里,白衣杰克那帮人吓得猫在船舱里装醉不敢出来,只有她和玛丽两人挥舞着长剑在甲板上喊道:“出来孬种们!像个男人一样战斗吧!”可一直到海盗船被接舷俘获,只有这两个女人勇敢地抵抗了。听说安妮的脸上还受了极重的伤!
说实话,对此就连劳斯总督都不能理解。白衣杰克和他那帮手下真是既懦弱又愚蠢!他们以为束手就擒就能活命啦?一个个胡子拉茬的在那儿装什么天真呢?劳斯总督已经对荣兵交了实底——此案极为轰动民愤太大!这群海盗无论被捕获时的状态是抵抗还是投降,结局都只有一个——死!
劳斯总督也谈到老范的事儿,总督大人是真帮忙了,就那个百死不足以赎其罪的范大魔怔,居然以关键证人暂时无法出庭作证为由,就愣是拖到了现在!不过,刚才总督也提醒了荣兵,纽约那边有信过来,皇家海军凤凰号的皮尔斯舰长已经回到纽约,或许不久就会亲自来拉维加出庭作证了。其实荣兵对此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本来也是能帮老范拖一天就是一天,尽尽心罢了。人哪,自己作到了死路上,那就任谁也没辙了。
不过,就在劳斯总督亲自送大家出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荣兵的胳膊把他带到树篱墙后,小声说出了几句令荣兵眼睛一亮却心中一酸的话来……
11月9日夜,“愈创木酒店”三楼一间豪华的贵宾客房里,一个年轻的东方人和一个中年的爱尔兰人都在沉默着,彼此审视了良久……
“幸会,船长先生。我知道您这个人,对您的一些事情也略有耳闻。”
“幸会,科马克先生。很抱歉,除了知道您是她父亲,我对您几乎一无所知。”
“那么,船长先生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科马克先生,我也去拜访过劳斯总督了,他让我给您捎句话——别再企图走上层路线了,那都是无用功。即便您能把关系托到伦敦老贝利街甚至圣詹姆斯宫,那也毫无用处。且不说您的那些关系和人脉是否管用,就算真的管用,一去一回好几个月,这边的一切早就凉透了。”
“那您的意思呢?”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重申一遍:是唯一的办法!”
“船长先生请讲。”
“使她像玛丽•里德一样……怀孕……”
“玛丽•里德怀孕了?”
“是。”
“可我从法院那边都没听说此事啊?”
“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有位朋友就是基于这件事的启发,才提醒了我。”
“……”
“科马克先生,您在想吗?”
“我是在想,嗯……这或许可行,可如何能够做到呢?”
“我知道您与法院有不少关系,找机会见到她,想办法在会面的时候悄悄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
“那也没用,毕竟她现在根本没怀孕。船长先生,您是想做那个使她怀孕的人吗?恕我直言,您想多了!您根本不知道,就为了这件案子,现在整个查尔斯要塞监狱有多么如临大敌!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年青人笑了,笑得挺苦!他摇了摇头:“我很清楚。但我也知道,监狱的严格都是对外的,对内则未必。我有办法找到内部的监管人员,可以在某个值夜班的时候……您应该明白……隔着铁栅栏就……可以……”
年青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头也越垂越低,声音越来越小……科马克先生甚至有点害怕,怕他会说着说着就突然崩溃和疯掉!
科马克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您该知道我是个律师,是的,您这个办法有些可行性,只要您能够找到一位合适的内部监管人员。不过,这可是需要时间的。要知道,即便是怀孕,那也是在一定的月份才能够检查出来啊?”
年青人依然低着头摇了摇:“这件案子这么大,涉案的海盗和受害者人数众多,没有五六个月是不可能宣判的。我的另一个朋友就是白衣杰克从前的老大,此人按照你们大不列疯癫国的法律,比白衣杰克至少也该死十八倍!可现在都已经十九个月了,就在昨晚,人家还好好地关在里面一边唱歌一边吃馅饼呢。”
“嗯……可万一这件案子的审理进程很快呢?”
“这些就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让男犯先开庭和判决,女犯延后开庭。如果时间还不够,那我就会策划个绑架案!宁可把法院的几个法官都他妈绑走,也得让庭审延后到足够的月份!”
望着年青人此刻那张无比狰狞的脸,科马克先生不易觉察地战栗了一下……
“好吧。谢谢您,船长先生,那我明天就找机会去通知她。”
“不用……谢了。对了,您在她面前千万不要提起我!”
“噢?噢……”
看来“威廉•科马克”在殖民地司法界还是相当有能量的。第二天傍晚,他就来到老皇家港的“沙丁鱼客栈”,匆匆地走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科马克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冲那个年青人摇了摇头:“您的那个办法不行!”
“怎么了?”
“她……宁死不从!”
“……”
“船长,您还有别的办法吗?”
“或许吧……您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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