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之后,董氏延请祝老太太到西边小院的厢房休憩一下。
及笄礼程序颇多,三加,三拜,醮子,取字,中间又有多次的起身、盥洗、行揖、复位,祝老太太还真有点吃不消了。
董氏请祝老太太喝了茶,吃了点心,服侍她在贵妃榻上躺下,只等宴会开始再过去。
祝老太太也没真的睡着,见董氏小心翼翼的,就摆摆手说:“二夫人且忙去吧,我眯会眼就好。”
听老太太如此说,董氏就不再坚持,招呼老太太的丫鬟也一起出到门外,掩上门,对丫鬟说:“我得到前面去看看,你俩好好守着。”
接下来就是晚宴,她要到厨房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两个丫鬟点点头,一人一边守着门口。
其中一个丫鬟看看董氏走出院门,正想转过头来,只感到后脖颈一痛,两眼一黑。
倒下的瞬间看到一个黑影将对面的姐妹也一个手刀……
“完了,老夫人……”丫鬟昏了过去。
屋内祝老太太并未睡着,听到门外有异响。
长期操持伯侯府事,老人家练成了敏锐的警觉,她迅即起身,先将门合紧,将门栓拉过,才大声发问:“秋香,外面有什么事吗?”
只听秋香在外边说:“没事,您开门吧,宴会开始了……”
秋香的声音压得很低,鼻音也很重,好像感了风寒的样子。
老太太更加警觉,说:“这么快?刚刚董夫人还说宴会得半个时辰后,让我放心歇息。”
老太太走近门边,从门缝往外看,看不到什么,便将耳朵贴上去听。
“呼!”一阵风过,老太太被人往后一拉,打了个趔趄,睁眼一看,冲口而出:“娄……”
是玉府派来侍奉她的丫鬟娄飞婵。
老太太“飞婵”二字还未说出,就被娄飞婵一个噤声的手势止住了。
“老太太快开门呀!”门外“秋香”又低声叫起来。
又听一声闷喝“等不及了!”,门就一下子被撞开了。
“什么人!”娄飞婵将老太太推到房间最里面,挺身横剑挡住来人。
进来的黑衣人也一愣,没想到房里还有人。
趁这空档娄飞婵一剑刺去,黑衣人猝不及防,左肋中了一剑,往后踉跄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舞动手中利剑,与娄飞婵缠斗。
门外另一个黑衣人见状,剑锋一指,飞奔来援。
祝老太太吓得瘫软在地上。
她先是看见娄飞婵和一个黑衣人打斗,又看见门外的也来增援,顿时心焦:“一个弱女子怎么斗得过两个男的!”
没想到自己活了七十年,子孙满堂,将一个伯爵府打理得风生水起,却要不明不白死在这里!祝老太太绝望地两眼一闭。
“筝妹妹!”听到娄飞婵一声呼唤,祝老太太又把眼睛睁开,却见刚才扑进门来的黑衣人已经软绵绵地往后倒。
门内那个黑衣人则提剑往外逃。
“哪里走!”一个灵巧的身影从门边飞出,几步追上,一剑刺中黑衣人小腿。
出剑的正是及笄礼笄者玉丽筝!
黑衣人腿不被刺中,脚步晃了一下,一蹬地,就想跃上房顶,却被两个凌空飞下的女子截住了,跌落在地。
两个女子落下来,一人给了他一剑。
“飞雪飞霜,留活口!”玉丽筝说。
飞雪飞霜一脚将黑衣人踢翻,两把剑架在他脖颈上。
这时,院门处冲进赵树和几个玉府府兵。
玉丽筝说:“赵校尉,麻烦将贼人拖到东院厢房看管起来。”
“是!”赵树响亮地应了一声,和府兵一起将两个黑衣人拖走了。
玉丽筝转身进房。
娄飞婵将祝老太太扶起。无奈老太太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
玉丽筝将老太太扶到贵妃榻坐下,当即跪到榻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请老太太恕罪,让您受惊了!”
紫格用温水开了一瓶安神镇惊膏,让祝老太太服下,老太太气色和缓了些,但声音仍在颤抖:“县主请起,这究竟怎么回事?”
玉丽筝用手捋着老太太后背替她顺气,惭愧得脸色通红,说:“老夫人见谅。原是我考虑不周,事先也估计到有人会来作祟,但没想到这么严重,歹人光天化日之下持剑行凶……”
祝老太太和太后交情不浅,前来玉府担任主宾也是看太后的面子,她心知太后很是欣赏福宁县主,现在自己既然有惊无险,也就不想追究。
刚刚及笄的小女孩,能够这样有预见有预备,已是难得了。
因此老太太反过来安慰玉丽筝,说:“县主不必自责,你已做得很好,怪就怪贼人太凶狠。”
玉丽筝说:“蒙老夫人矜悯愚拙。小女子知道,及笄礼事关玉府、樊府和楚王府,甚至还牵涉更多,不容有闪失,故而派专人看管茶水、盥洗、笄钗和服装,专人跟随老太太您……”
“是的是的,小姐特地派我跟随老夫人您,”娄飞婵赶忙附和说,“连老夫人喝的水都是一重重守住的……”
“你这小家伙!”祝老太太打了一下娄飞婵,嗔怪地说,“这半天就像影子一样跟着我,只后来及笄礼开始就不见人了!”
“我,我看及笄礼还算顺利,众目睽睽也出不了乱子,就、就回到这里。”娄飞婵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听县主说,礼成后您要到这里休憩,就、就藏到了房梁上……”
几个人把目光投向房顶,房梁离地差不多一丈高,又只是一根圆木,娄飞婵能跃上去,伏在上面无人发现,也是厉害了。
“怪道呢!”祝老太太一声赞叹,“县主有心了!”
玉丽筝慢慢向老太太解释:“老夫人身份重要,不能有闪失,故而小女子派了专人跟随,又让飞婵提前潜上房梁,一来保护老夫人,二来想揪出背后之人。”
老太太太拉过玉丽筝的手,抚着她的手背安慰说:“难为你了,小小年纪,本是金娇玉贵的,偏要应付这么多。”
“老夫人。”玉丽筝心里一暖,挨了挨老太太的胳膊撒了一下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