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白果’跑了一个人，这几天有人遇见了，疯疯癫癫见人就打。”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把人找回去？这办事效率……”我咧宽嘴，“啧啧啧。”
小大往嘴里塞了一口雪糕，白色糊了她嘴一圈。
“管它真假，总之我们小心点。”
“这话你应该给她们几个说，听说好几个人人在画室楼下遇到过，她们几个最近可是从教室撤去画室集训了，除了睡觉走路，我看，基本就等于是在那里定根了。”
小大挽上我的手，嘴里嚼着雪糕，含糊不清催促我，“快走吧！小六还在‘请你喝’奶茶店门口等我们呢！”
“文科班了不起啊！凭什么早半小时下晚自习？约我们去广场看街舞，自己又提前跑路不在学校等我们。”我叉着腰哼一声，同边叉手甩脚，一摇一摆往前晃。
“行了，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小大拽着我，我们俩走走跑跑，一路上打打闹闹。
“你先别拽我，”电话铃声响起，小大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
“喂！”小大突然攥紧手机，把手指放嘴边，对我做了一个“嘘”。
“什么？”她满脸惊恐。
我一脸不解问道，“怎么了？”
“小六说她遇见白果跑出来那人了。”
“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她啊！”我急得一把拽上她就跑。
跑了一段路，实在是累得不行，我们俩叉着腰边走边喘。
我总感觉有个人跟在我们身后，从我们俩绕过第二个路口就开始跟着了，我们快他就快，我们慢他也慢。
我小声跟小大嘀咕，“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呀？”
“可能，人家就要走这路吧！你别瞎想，小六挂了电话后现在都没打通，我们得赶紧找她去。”
“不行，我还是觉得奇奇怪怪的，”说罢，我猛然一回头，想看看到底身后是怎么样一个妖魔鬼怪。
一个蓬头垢面，脸黑得像煤球，满手的泥巴灰，穿得跟电视里的叫花子一样破破烂烂的人，咧出一口大黄牙，智障似的呵呵呵笑，嘴角还流着口水，用带着一股馊臭味的袖子抹了抹，又呵呵呵流到衣领上，跟发羊癫疯似的。
“妈妈呀！妈妈呀！”我惊恐冲顶，惊慌失措，一瞬间又叫又跳又跑又嚎，真的是人吓人吓死人。
小大追着我，一路嚎啕大哭，估计是吓坏了，她扯上我衣袖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一路上呜呜咽咽，边嚎边骂，“妈的，小六那个没良心的，死骗子。”
又跑过一个红绿灯，感觉后面已经没人跟着了，我缓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湿润。
“我要杀了小六，居然骗我们，从听来的描述判断，刚才那个肯定就是白果那神经疯子。”
“我要带你们回家，娶媳妇，生孩子，绑住你们天天打，妈的，妈的，真是爽。”身后几米远传来那男青年的得意声音，我们闻声就跑，他猛追，我们已经跑不动了，他却一点不喘气，只十多米，他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拐。
小大哇一声吓得立马哭出来，一把抱住我，“他怎么还在？”
我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愣住不知道该干嘛了。
那神经病用力拽着我往前拖，我已经怕得眼泪刷刷刷滴落，那是条小巷子，并且是晚上，周围该死的人影子都没有。小大急得踢了他一脚，但终是由于内心害怕，力没使上，没踢到他疼到放手，他恶狠狠地瞪了小大一眼，凶她道，“我要把你的肚子切开，塞上石头。我爹是玉皇大帝，我妈是如来佛祖，我叔叔是阎王爷，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敢惹。”
小大抱紧我，我们俩用力往后缀，却还是抵抗不住他的力道在缓慢滑行。
折腾了几分钟，我们俩才算是恢复理智，小大撒开我抹了一把泪，伸手往旁边垃圾桶里掏出了一个酒瓶子，闭着眼用力甩向他。
我狠劲踢了他一脚，他捂着肚子放开我让酒瓶子，我转身和小大拔腿就跑，他朝着小大那边追着骂。
“哎哟，”小大忽然撞一个人身上，她揉着脑袋来不及多看，匆匆一句对不起，立马又跑。
“滚~说你精神不正常，我看你就是想占人家小姑娘便宜吧！再不滚，我让警察来找你，滚……”
听见身后一男子在粗暴吼他，回过头，那男子拧起拳头要挥过去，那疯子朝小大我们俩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屁颠屁颠走了。
只是这男子的身影，我越看越熟悉。
小大缓和着颤抖的声音，“小七，我怎么觉得是陈琛。”
我拉紧小大，缓了口气，“我也觉得背影有点像。”
那男子回过头，我和小大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同语而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她在哪里？”陈琛向我们走近，一米八的个子，低头遮了我们一半的阳光。
我一看到他就愁得眉毛都拧到了一起，“麻烦你离她远点，小二不想见你，你们俩死生不复相见了好吧！”
这时候小六打来了电话，小大一肚子的火气，对着电话就是一通臭骂。
“小六，你个小贱人，死骗子，你倒是给我说说，你遇到了那疯子怎么还活得好好的？你怎么还没五马分尸呀你，你给我在奶茶店门口老实等好了，我过来才收拾你。”
小六估计是一脸蒙，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喂！喂！喂！什么情况？”
小大啪挂了电话，警告陈琛，“如果小二再有任何意外，我们几个不会放过你，你有什么脸面还来找她？请你要点脸，滚出她的世界。”
说完，我和小大不耐烦转身就走，陈琛依旧站在原地，我一直在犹豫，终究是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县城补习？”
路灯下，陈琛沉默不语，他抿着嘴，直直地看着我们。见他不愿说，我也放弃了追问。
我回头走了两步，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陈琛吞吞吐吐的声音，“听舒荡说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舒荡还是把小二的消息告诉了陈琛。
我侧头看了看小大，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了，睫毛被头发挡得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稀薄的刘海。那是舒荡喜欢的侧颜。
我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一个舒荡，又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一个小大，人海拥挤，遇见刚好，人海尔尔，无处躲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