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夏小暮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即便小暮时光独有的神奇氛围让我得到了一些安慰,但地下的一提啤酒以极快的速度见了底。
“真的……我挺,其实我挺孤……孤独……嗝儿……”我的头脑被酒精麻痹了,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起来。“我的朋友……王六……老翟,他们都忙……忙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人,不可靠……不对,还有,还有老赵……老赵……不对,老赵进去了……我李哲……堂堂中文系新生里最牛的那个,我是最厉害的!”
我在夏小暮这儿喝得烂醉,嘴里不停地嘟哝着。
“可是……可是我就TM没朋友……好不容易有老赵……不对,没有老赵了……老李和老妈……我不能说……他们岁数大了,不能为我……操心……还有刘璐……我……刘璐你别听……你别听我胡说……我不,我好着呢,什么事儿都没有……嗝儿!”
“我不能,我不……能告诉你,刘……我,小妮子!我,我就你这么一个去处了……”
“我就这么一个……”
俗话说“酒后方知人心恶”,随着头脑渐渐被酒精麻痹,平日里故作坚强的理智在一瞬间崩溃,现在我只感觉我的大脑被冲破束缚的各种情绪所把控,长久以来隐藏在一层层面具之下的脆弱、孤独、无助等等负面情绪一股脑地挤占了我全部思绪。我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身体无法控制的下落,强烈的失重感让我忍不住大声呼喊,可是我发现自己像是溺水一般,任凭如何努力呼喊,喉咙竟是被扼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落入深渊,被黑暗吞噬……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我挣扎着从寝室的床上爬起来,用手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我的头剧烈的疼痛着,仿佛像是裂开了一样。强烈的宿醉感不断冲击着我的全身,让我浑身酸酸软软,使不出一点力气。
“哟,醒啦!”老翟肥胖的大脸凑了过来,吓了我一跳。
“你小子挺能耐的,说,昨晚给我打电话的女孩儿是谁?”老翟一脸贱笑着追问。
我又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发现昨天后来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就问他:“什么女孩儿?”
“装,还装!”老翟怼了一下我的脑袋,一阵眩晕感再次袭来,胃部剧烈抽搐,让我一顿干呕,差点吐在了老翟的脸上。“您别介,别吐我身上,我可没有那仙女那么温柔!”
听了老翟的话我心里猛地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翟哥,我……”
“唉,一直都以为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没想到偷偷在外面交了这么个贤惠的女朋友。”老翟感慨道,“昨天我和王六正在网吧玩游戏,就接到了小仙女用你手机打来的电话,说是你喝多了,让我们去校门口接你。等我和王六赶到学校门口,看见人家几乎是把你挎着到了门口,衣服上也都是你的杰作,那叫一个惨。啧,啧,不过那小仙女长得还真不错,你说你这木头嘎达一样怎么就这么遭女生喜欢呢?”
我靠,都说贪杯误事,这下丢人丢大人了!
夏小暮那小妮子平时把她的咖啡店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下被我酒后失态吐了满身,估计以后在她面前我是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想着想着,夏小暮那张强装愠色,鼓腮嘟嘴的脸蛋就浮现在我的脑海……
“哎,她是哪个学院的,多大了?”老翟追问着。
“学你大爷,不该打听的事别乱打听!”我坐在上铺,居高临下的给了老翟一锤。
“你大爷!”老翟捂着脑袋骂道。
“她没说啥?”我试探着问。
“说了,她说她的身体已经被你玷污了,要你负责。”老翟极为认真的说道。
我抄起枕头瞄着他那一边贱笑着一边躲避的胖脸狠狠地甩了过去。
滨海城市的春天总是来得很突然。
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严酷的寒风逐渐温和起来,伴着海水独特的腥咸味道悄悄的夹带了温润的潮湿,化为生命的气息无声地滋养着每一寸土地。过去的几个不经意之间,校园之内所有树木全部萌出新芽,换上了早春独有的鲜嫩的翠绿长袍,装点着莘莘在外求学的学子那安耐不住的青春。
所谓万象更新,其实北方的人们喜欢春天,更在于经历了冬季漫长的苦寒,上一年的苦涩和艰难终将过去,每一个生命都即将在温暖的围绕中焕然一新——那将是令人无比期待的,拥有万般可能的全新的开始。
而就在这个生机盎然、充满着无限可能的四月,我终于正式收到了来自日本方面高桥优雨先生的访问邀请,将在学期末尾跟着老刘前往名古屋大学。
令我更加没想到的是,老刘破例让我可以自由进出他的课题研究室,跟随他的博士生们共同进行比较文学研究。一个大二下学期的本科生能够进入学科前沿的研究室,这在海洋大学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时间我的名字着实是在学校火了一把。
我对老刘这手敲山震虎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本来开始时我还有些担心经过了言若曦的事情之后,我跟周鑫的正面冲突已经不可避免,万一这个时候他又故技重施,联合康校长的势力搞出些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来阻碍我的脚步,目前以我的处境必定会寸步难行,一个不小心有可能重蹈海洋论坛上被周鑫坐享其成的覆辙。而老刘这边高调的把我收进他的课题组,一来主动出击,对外承认我的能力,二来通过学校历史上第一个进入高端课题组的本科生身份的影响把我推到风口浪尖,直接暴露在阳光的曝晒下,反其道而行之,让别有用心的人无处下手,尽得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