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羲等人离去后,图腾池中悄悄地发生了变化,池中慢慢长出了一些新的火莲来,图腾之火汇聚到一点后如一条蛇幽幽地钻进了大凔刀方向的厚冰,隐没在厚厚的冰层里,地上微微震动了一段时间后静止了。
燕子羲等沿着雪山往下一路行去,忽听得悬崖下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救你出来,我来过很多次了,可你都不理我,你是真的死了吗?呜呜呜~”
众人好奇,便小心移到悬崖边上,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日燕子羲掉下去的地方吗?只是被雪崩冲得变了模样,差点认不出来,燕子羲伸头往下看去,只见高高的崖下那黑洞口旁有个鲜红的身影蹲在那儿,“那不正是龙儿么?她怎么会在这儿?”他心中疑惑。
只见她手拿根绳子往洞内丢,绳子的一头系在一颗树根下,接着坠着绳子就往下去,只听“哎哟!”一声,那洞口处的岩石平整光滑,覆盖着冰,龙儿不敢再往下,便又拉着绳子爬了出来。
蹲在洞口处“哇!”地哭起来,朝洞中骂道:“燕子羲!你个王八蛋!你倒是回答一声啊!”
许平忠眯着个眼“啧啧啧!子羲贤侄啊!你这好福气呀!”说罢咧嘴笑他。
突然,他们听到一个气愤的声音“哼!”,转头一看,却是楚凝春,眉头紧蹙,两眼瞪得跟铜铃一般,然后伸个脖子看看下方,怪眼一翻:“哟~小孩子也不放过,真是……真是……坏蛋!”说着扭头走了。
燕子羲吃了一惊:“春儿?你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个,刚刚你跑哪去了?”
楚凝春烦道:“别春儿春儿的叫,我去哪关你什么事儿!真是!”说着很生气的样子。
燕子羲张着个嘴很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
刀宗等人识趣地笑笑走了,被绑着的俞横嗤笑一声:“呆子!”
燕子羲见楚凝春虽然面露厌色但又不走,只在不远处站着。
此时又听龙儿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你多陪陪我,你是第一个陪我那么久的人,我其实不喜欢打打杀杀,可爷爷爱打打杀杀,爹娘都被他害死了,他还要逼着我学武功,将来继承他的江山,唉!我讨厌他,我,我恨他!”
燕子羲这才知道,原来她迟迟不放出报信虫是这么个道理。
“心痛了呀!”燕子羲耳边突然冒出春儿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只见春儿站在他身旁也往下看。
又听龙儿说道:“燕子羲!你这个王八蛋,你真的死了么?我不知道爷爷的那个手下会与你是仇人,早知道,我就不放报信虫了,我和你一起死在这里面。”
燕子羲看着她自言自语地说了许多话,十分愧疚地望着洞中发呆,任由雪落得满身都是。燕子羲不禁一阵心疼。但想着在洞中的一幕幕,又突然感觉她莫名其妙的怪异。
此时见她竟为自己而泣,燕子羲忍不住喊一声:“龙儿!”
崖下那个红色身影猛地站起来,抬头看向这里,欢呼一声:“子羲哥哥!子羲哥哥!你没死?你真的没死?”说着离开了洞口急急忙忙地寻找上崖的路,急得跟个小猴子一样。
楚凝春叹口气:“咦!咱们的王八蛋变成哥哥了,肉麻!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切~”说罢抖抖脑袋,酸酸地走了。过不久,那龙儿如一朵红花般朝他这儿奔来,一抱抱住他。
燕子羲不明白她怎么会如此大变化,并没料到龙儿会激动得抱着自己,惊慌的眼睛直看着楚凝春,可楚凝春却翻着白眼将头转一边去,默默地向刀宗等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龙儿抱了许久后,突然松开,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燕子羲道:“军帝城,对了!上次救你的那人呢?”
龙儿道:“你是说风豹十二吗?我不知道,我从不问我爷爷的事!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就算在一起,我也是装做喜欢他,听他的话。”
燕子羲道:“那你跟我走吧!”
龙儿眼中突然闪出光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晶莹剔透,但突然又暗淡下来,气馁地说道:“我可不能跟你走。”
燕子羲说道:“为什么?”
龙儿摇摇头道:“你去吧!只要你没死就好。”说罢弯着嘴对他笑了笑,用手推了他一下。
燕子羲搞不清她在想什么,这死丫头一会儿是个脸,但见她对他抬起手:“去吧去吧!”
燕子羲笑笑,转过身来,走几步又回头来看,又见她用手赶他:“去吧去吧!”
燕子羲对她摆摆手就走了。
龙儿笑容不变,看着燕子羲消失在雪林之中,突然两行眼泪沿着冻的白里透红的脸蛋流了下来,她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千山飞雪,竟只余这孤零零的红。
她伸手接着一团团落下的雪,雪在她的手里转眼融化,留下一点水印。她感觉自己就像这飘零的雪花,但有一点温度便会化去。
燕子羲看着前方楚凝春落寞的背影,竟有些不忍,但她脚步很慢,有意在等他,当他走到她身旁时,看得出楚凝春开怀了很多,杏眼中满是柔情,却又有些羞涩。
燕子羲问:“雁回岭上你哪去了?”
楚凝春道:“你,关心我吗?”说罢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如花似玉的脸庞像雪山精灵一样,燕子羲不禁又看呆了。
楚凝春抿着嘴红着脸歪一边去,那纯净得一尘不染的窈窕身姿真正是羞花闭月,燕子羲的眼中,她就如仙女般落在这冰雪人间。
“你,你又来,谁关心你了。”燕子羲说道。
楚凝春倾心一笑:“我嘛!躲起来啦,我可不想见那些血。”她转转身子,从雪地中抓起一抔雪,往燕子羲脸上就撒,说道:“我又不会武功。”说罢,咯咯地笑起来。
燕子羲吃惊地问:“那你还跟我去找沧月报仇?幸好没去,要不你得害死我。”
“因为”楚凝春心慌地喘喘气,“我就是想去。”
燕子羲突然怔怔地看着已快步走去好远的楚凝春,他激动得心砰砰直跳,冰天雪地里却如沐春风。
一行人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终于,透过远处的山坳处露出了军帝城的一角,此地尚离军帝城一百余里路。
他们激动地翻过那个山坳,眼前突然一片广阔,平缓起伏的大地如一片波纹荡漾的汪洋,遥远的军帝城在一百八十里外依然雄伟地从大地汪洋的浪头上拔起,夕阳的金光正从云层间透出铺过军帝城的一侧,那君临天下的气势让人顿生敬畏之心。
在广阔大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楼宇直道,其中繁华自不用说。
但在俞横看来,那是一座巨大的地狱,是终结他一切的地狱。
穿行在军帝城畿,见车水马龙急,听灯红酒绿多,宝马雕车遍地,金樽玉盏满楼,吆喝叫卖阻流云,叫嚷喧嚣断流水,烟花柳巷,酒肆茶楼,商铺当行样样齐全,俨然一副欣欣向荣之景,与那金戈铁马、烽火连天的边关卫城可是天壤之别。
燕子羲眼都看花了,哪里见过这等景象,众人押着俞横行走在大街上,顿时引来了重重看客,俞横,华纵及圣甲卫士兵们久在行伍,极少到过此等繁华之地,虽常在军帝城,但出入皆由人烟较少的军道,再加重任在身哪里有功夫到此等地方来消遣。
天色已晚,一行人进了客栈准备住店,当夜由华纵亲自值夜看守俞横。
是夜,丑时,城畿一片依然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但少去了喧哗。燕子羲辗转反侧,毫无一丝睡意,起床来又无甚乐趣,于是,一个人跃上那酒楼的顶上去,微风拂面,更再无睡意了。他望着远处的军帝城,如梦中天宫一般,很不真实,放眼望去,这一片祥和之地丝毫没有战争的影子。
偶见街道上有人夜半三更从那烟花柳巷中摇摇晃晃走出,门口响起几个媚声妖气的声音:“公子,下次再来啊!人家等你哦!别让小女子等久了哟!”只见他满面油光,浑浊的眼神中满是色相,一看便是富家浪荡子弟。
他走出不远便醉倒在大街上,与流浪汉几乎睡在了一起,那醉汉不忘辱骂一句“低贱下民,给爷滚开!”还打了一下流浪汉,吓得流浪汉从那毫无所求的梦中惊醒,赶忙拾起脏兮兮的家当匆匆离开。
燕子羲心道:“富贵乡中原来也有褴褛客,贫苦人生来为何是贫苦人?有人行走烟花柳巷,有人连一卧之地都没有。等我让他尝尝流浪汉的滋味!”这一幕激起了他的侠义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