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案（一）
“老大，这里什么都没发现。”
“继续找。”
“是。”
“注意床下、墙角，凡是松动的地方，都翻出来仔细找。”
“是。”
男子一身玄衣抱剑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庭院。
若是没有兄弟们在后头翻找，他真有种错觉，自己是来拜访的。
“老大，这里有发现。”
他神色一凛，寻声来到了后院。
狼藉的厨房，依稀可以看着几个人的脚印，出乎意料的是脚印不大，比一般成年人的还要小些。
“看着脚印，像是一个人留下的，你说的发现就是这个？”
“不，老大，你看这个。”手下提着一只断气的公鸡，邀功一般递到他面前。
玄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有什么线索？”
那人在他的目光下怯怯地放下公鸡：“我都找遍了，重要的财物都没有丢失，只后院的两只鸡被杀了，奇怪的是小偷并没有偷走鸡，他明明可以把鸡带走，可他没有这么做，不光如此，鸡的脖子被抹了一道短且深的口子，两只鸡都被放干了血。”
“呜呜，我就说这是报应，定是你在外头惹到什么人了，现在人家回过头来报复我们。”一个妇人哭哭啼啼地拍打着身边胖子的后背。那胖子只往边上躲：“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地主，哪会惹到什么人？再说这明摆着就是小偷干的啊。”
“哪个小偷会不偷银钱偷鸡血啊。”杀鸡还取卵呢。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说不定小偷是看风水的，要鸡血画符镇宅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画符用的不是狗血吗？”
“那也有用鸡血的啊，朱砂太贵了买不起，拿猫血狗血充数的不也有吗？”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拎着公鸡的靳奇这会儿佩服的五体投地，能把小偷的作案动机解释成这样也是他们夫妇二人的本事。
搜查无果，胖子夫妇送两位捕快来到门口：“靳捕头，麻烦你们查案了。”
靳奇的娃娃脸相当和善：“哪里哪里，这是我们身为捕快应该做的。如果你们有什么发现或者发生了什么异状，及时到衙门来找我们。”
“知道了，麻烦你们为了两只鸡特地跑来，那我们这就不送了。”
玄衣男子点点头，率先调头就走，靳奇跟在后头，不停地嗅着手指：“刚才的血应该洗干净了吧，我怎么感觉还有一股鸡毛味，臭烘烘的。”
“回去再洗洗。”
靳奇一脸的震惊：“我就说还有味儿，老大，你太鸡贼了，眼睁睁看着我追鸡。”
“我不会。”
靳奇一脸‘我信你个鬼’：“老大你别想狡辩，瞧瞧、不，闻闻我的手，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那人嫌弃地往边上走了一步：“我不会捉鸡。”
靳奇：“……”捉到鸡的他此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两人慢悠悠地往衙门走，长路漫漫，这个点走到衙门估计都没饭了。
“老大，这都过了饭点，咱们要不吃完再回去。”
“衙门不报账。”
“报的，我问过师爷，因公在外办案所用的花销，衙门报账，咱们是正儿八经接到报案出来办事的，合情合理合规矩，回头请师爷作证签个条儿就能报了。”
“你倒是都清楚。”
“那是，我的月俸就那么点，可不得精打细算。”
“你好歹几两银子的俸禄，有点出息。”
“我这不得存钱娶媳妇儿嘛，哎，到了，”靳奇刹住车：“老大，咱们吃碗馄饨再回去吧，逸家的馄饨是街上一绝。”
玄衣男子看着眼前的新招牌，想着上次吃到的味道：“的确不错。”
靳奇率先走了进去：“来两碗馄饨。”
高白拿着小本本走过来：“客官要什么馅儿的？”
靳奇：“今儿个是有什么馅儿？”
高白看了看两位的佩剑，“南瓜丝馅儿和野菜猪肉馅儿，两位要哪个？”
玄衣男子在窗边的三号桌坐下，放下佩剑：“猪肉馅儿，大份。”
靳奇：“一样。”
高白快速地在小本本上写下来：“好嘞，大份的野菜猪肉馄饨两碗，两位稍等。”随即把小纸条撕下来放在桌上，快步走了。
靳奇：“这家老板娘是个怪人，据说每天的馅料看她心情，心情好的话有肉馅儿，心情不好就是素馄饨，还是那种素到出家的。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没嫁出去。”
“靳奇，不要在人背后论是非，尤其还是女子。”
“额，抱歉，”靳奇意识到了自己的嘴瓢：“我随口乱说的，以后不会了。”
“没有下次。”
高白走到柜台看着打哈欠的陈晓棉，“老板娘晚上是去做贼了吗？”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陈晓棉泪眼婆娑地支着脑袋：“我不过是看话本子看得忘了时辰。”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看这种？”
“高白小朋友，我看你精神矍铄，想必少吃一顿晚饭也照样生龙活虎。”
高白咽了口唾沫：“老板娘，我自小身子骨不好……”
陈晓棉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信你的邪，哈唔，我到楼上去睡个午觉，你们好好看店啊。”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这种醒了睡睡了醒的日子真的是她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焱姐，老板娘找你来这儿纯粹是为了自己可以偷懒吧。”
焱收拾着手里的账本：“所见略同。”
高白摇着脑袋走开：“果然不能对老板娘抱太大的希望。”
“三号桌的馄饨好了——”
“这个月是第三起了吧。”
“哎，好像是。”
一桌客人在那儿边吃边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干这种腌臜事。”
“谁说不是呢，杀了鸡却不偷走，却把血放干了，个败家玩意儿。”
“鸡肉不香吗？左右都是杀，吃到肚子里才是真的。”
高白：这不是重点吧。重点不是杀鸡放血的惊悚事件本身吗？
“不过在我的老家在农村人们通常用鸡血来辟邪，说公鸡是凤凰的化身。”
“我早年听道士说公鸡属阳，可以化煞。”
“不会是邪教干的吧？”
“别疑神疑鬼的乱说话，靳捕头他们都在呢。”
“就是，如果是邪教干的，衙门早出动人手了，哪还会坐在这儿吃馄饨。”
“也是，算了算了，吃馄饨，这顿我请。”
“嘿，俺谢谢老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