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前提是孤独的话，我宁愿约束自己。
炎热的夏天，同学们在还没铺好的橡胶跑道上整齐划一的慢跑着，高喊着自己班上的口号，谁也不服谁。
班主任把白色瓷花杯放在办公桌上，杯口边已有了擦不掉的黄污渍，坐在里面的还有其他两位教师都忙着批卷子。
班主任发话了
妳这小孩我是带不下去了，傻也就算了，还带……带一些不利于青少年成长的磁带来进行买卖，做这些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妳把他带回去吧，等高考了学校会发毕业证给他滴。
家长是一位五十有几的大妈，手上挂着篮子，找把椅子坐了上去
:哎呀，那劳烦李老师了，我啊也不盼着他成什么大气，拿个高中文凭以后出去也不会被说是文盲。
班主任显然是不想让她坐，拿着鹅毛扇不停的扇着像是在驱赶什么
:好，今个就把他带走吧。
站在一旁的李志低着头不敢做声，背在后面充满社会气息的书包，往墙上一贴马上扁的不省人事 ，脑袋调头看向窗外不想看那丑恶的嘴脸和虚伪的语言，参天大树，喇叭声沙沙传来，李志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李妈拿着扇子不停的扇着，李志打开那扁书包，里面竟有一把伞，给妈妈打过去。
李妈抬头瞟了他一眼
:你呀，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又没让你像你哥那样大学保送
踮起脚尖用长指甲戳着他
:就为你啊，超市牛肉打折我都没买着。
李妈洗干净手上的油腥味，涂了个大红色号的口红，便被邻里大妈叫去跳广场舞。
李志倒悠闲的听着一首“真英雄”到高 潮还哼几句，一下儿功夫碗被洗的门清，“滴滴”手机响了，习惯性手在衣服上胡乱擦几下，手机对着自己“英俊的脸”刷开了锁，点开了微信，李发发了两条信息……
李妈愤怒的将他的衣服全都扔出去
滚!你要是和他鬼混就别回来了
李志蹲在外头捡衣，李妈把一堆衣服砸到他头上
滚!
李志正想说点什么，门却被无情的关上，他把地上所有的衣物统统扔下楼，在短裤里半摸了一会儿，摸出了一根歪皱的烟和打火机，打了几下火才燃，烟还没抽热乎，一个粗厚的女高音滚滚而来
小瘪三，衣服是不是你扔的!，还有一股恶臭味
李志吞了一口口水，烟在手中捏灭，扔到地上再踩几脚，那只烟手在屁股后面不停的摩擦，像是忍了好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死八婆，我忍你好久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啊，看你那一坨坨的肥肉和长在嘴上的几根毛，恶心得要死，也不知道运动运动，打扮打扮!
胖女人的脸潸然下来
李志捡起地上的烟放进口袋
:死开啊，八婆!
李志以胜利者的姿态潇洒的甩甩那洋葱长头发，走到一半再次拿出烟来，后面又传来了粗厚的女高音
:我跟你拼了!
一回头只见她那彪悍的身姿在走廊上翩翩起舞。
蹲在街道上抽着快要到烟蒂的三手烟，拿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
……
喂，发哥啊，是我李志啊，你在哪里啊，那个酒吧？，喂喂喂
酒吧保安把他拦在门外
李志拿出身份证
成年了，知道我大哥是谁嘛，瞎闹闹
李志看到里面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时间还适应不了，一个穿着大洞袜的卷毛妹子叉叉步伐的走来，大红的指甲抚摸着李志的胸 部
小哥一个人来的嘛
李志挠挠那洋葱大油头
是……是的
卷发女把酒杯蹭到他嘴下
喝一杯嘛，香槟喝过嘛
李志
我还……有事，回头再聊。
李志走在人群中找着他的大哥，时不时和跳上头了的人撞两下，其实“李发”也不难找，正抖着二郎腿，幺五幺六大张旗鼓的喝着红酒。
李志一屁股坐在李发旁边
大哥，我来了
李发扣下墨镜
哎呦，这不我阿志嘛，今有空来这儿逛逛？
李发拿来一杯红酒
来，喝，这可是八二年的拉菲
李志抿了一口，苦丑脸闪然而出
哎呀！还没有王老吉好喝
地颤上，一对穿金戴银岁数相差甚远的男女，男人的头反着光女人的头色彩斑斓，男人正要吻她，女人撒娇性的推开他，自己的头也别了一下，看到胡吃海喝的两人
俊哥你快看，那两位你认识嘛
男人一看，闪然怒起
小兔崽子，敢碰我的酒!
李发见状吓得眼镜差点掉了，夺过李志那还小口小口抿的酒一把喝光，拉着他的手就是跑，光头佬带着两小喽喽一路紧追不舍。
厕所里面骚气横飞，里面还有个女人对着镜子化妆丝毫不在意旁边有两男的在小便，李发踢门而入锁上门，坐在马桶上大气喘不赢
李志看不下去了
你就这点本事嘛，二打三，我一个可以打两
李发
哎呀，他是黑 社会老大，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志小眼一瞪
那你还喝他的酒!
李发竖起食指“嘘”
别出声
光头佬让小喽喽守在门外
可不能再让那小子跑咯!
第一道门被狠狠的踢开，眼睛仔细的看着像是连蚂蚁都不肯放过，可除了漂浮在水里的粑粑什么都没有。
李发耳朵紧贴木板偷听着隔壁的声音，此时李志的心跳用肉耳是听得到的，李发拍拍他的肩膀，让李志放松些
放心，哥已经想到办法了
光头佬展出了闲有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扫了您的雅兴
厕所里传出一个老练的男人声
滚!
光头佬这次耳朵也贴着木板偷听里面的内容，愤怒的走到门外
一个眼力劲差的小喽子问他
大哥，找到了没有
光头佬握红的左手朝着小喽子的后脑门飞去
妈的，去外面守，老子他 妈的一定要生吃了他!
李志傻看着李发那淫乱的表情和呻 吟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忘怀。
两人走出厕所的那一刻灯光明媚，头也不敢回看一下，一条直通外界的路就在眼前
李志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李发一把拉住他
你傻啊!，出去肯定被抓
李志激动的说
好刺激啊，那现在怎么办？
李发小有得意
这点事难不倒你哥
李志顺着李发指的方向看去
什么？没有大砍刀
李发心想这是猪队友没错了
哎呀，那坐满了人的卡座看到没有？
李志无知的点点头
李发继续说道
等他们要出去了，我们跟在屁股后面就可以了
他是黑帮老大嘛
李发演戏似的竖起大拇指。
太阳高照着头顶，连一向活蹦乱跳的狗子都躲在大树底下除热乘凉。
一所四方型的小矮房，外面的构建都是铁板固定的，连屋顶也是，下雨天雨水坠打在铁板上让人难以入眠，房子还有个楼梯在外面，走上楼梯才到门口，这设计还真是让人无语。
李发李志两死尸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台风扇全天在线的摇摆着，即使风力是最大也依然撩不动他们的大油头，茶几上，地上到处都是零食袋和烟头，他们诠释了没有女人在家的现实。
油头哥阿志启动了，走到厨房更像是老鼠窝，拿起那只剩一半水的水壶，咚隆咚隆的倒了两杯，油头哥阿发动眼不动头的看着那土鳖走来，油头哥阿志上身一件白变黑的长袖，裤子到算正常是一条灰色短裤，再往下看老年凉鞋配花纹长袜，简直无法入眼，油头哥阿发慧眼一闭发话了
把水放茶几上
油头哥阿志放好水就躺到油头哥阿发身旁，油头哥阿发回头一看一个大特写丑照是如此的逼真
你有钱嘛
俩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李志摸摸口袋拿出来皱巴巴的三百
我 操，还有三百
要不要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买几件衣服
李志满口答应。
李发洗完了油头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像样的衣裳，对在浴室洗澡的李志喊道
给你的衣服在床上，自己出来拿
不行啊，我光着膀子呢!
怕什么，你同性恋呀!
两人走在大街上，啃着玉米棒，时不时看两眼街上的靓妹
哥，衣服还是别买了吧，买两双鞋子，我一双你一双就好
好吧，我再出点血，买两双好一点的。
两双崭新的迷彩回力闪亮登场，李发戴着那天酒吧的墨镜，两吊毛走在大街上气质倍增。
李发甩甩他那飘逸的头发对着一边看美女的李志说
咱们喝咖啡去，怎么样？
好啊，都听你的，李志回头看着他说。
服务员快步走过去，你好，先生还需要点什么？，服务员弯着腰恭敬的说
再来三包糖
好的，服务员点着头说道
这他妈的好苦啊，李志苦着张脸
知道你喝不惯，等一下多放点糖就好，多来几次慢慢的要喝出味来，我们可是要干大事的人物
谢谢，李发看到服务员拿来糖，服务员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志一包包撕开，用铁勺子随意搅拌两下便一口喝下了肚
这下味道好多了，哥再给我来一杯
那还有钱，这又不便宜，李发无奈的说
妈嘞，早知道慢点喝了，李志有点后悔
李志抬头眯看着那刺眼的太阳光
哥能不能借你墨镜戴一下
这个不行，只有我才能驾驭
李发指着胸前挂着的墨镜
我们这也没什么钱了，怎么办，去找点事做吧，收收保护费也行啊
怎么收？
李志惊讶道，你不是说你经常收保护费嘛？
李发犹豫半会说道，是啊，可是我已失去雄风，没有了当年的气势之体，很多以前拜我门下为我鞍前马后的都离我而去，投靠他门，还有的甚至想吃老虎肉，还记得几天前那个光老壳不？
李志像小孩听故事连忙点头
李发一拍大腿提高声量，就是他，以前和我像亲兄弟一样
李志眼神变的有点嫉妒
现在我落寞了，就喝了他几瓶八二年的拉菲就要砍死我啊，混社会真是居心叵测，人心难测啊
李志也跟风的拍了一下大腿，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背叛你
李发擦擦那根本没流泪的眼睛
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但是啊，哥我们也得有事做，要赚钱呀，我要让我妈大跌眼镜
李发也看着刺眼的阳光，随后便戴上了眼镜
也是啊，得有个事做了，不然你连老婆都找不到。
一辆布满灰尘的大货车一路慢慢降下速来，地面灰尘四起，一段接一段的地坑都是这大货车日积月累的压出来的，工人们推着装满了砖头的推车一路上时快时慢的走到指定地点，货车后面的大门“碰”的一声倒下了，接着就是行如流水的上去两个人卸货，下面就是推车的工人……
李发李志两人戴着安全帽，拿着铁锹铲着沙子往推车上送
哎呀，腰酸背痛
李发站直身子拍着后背
再坚持一下，马上要吃饭了
李志边干边说。
李志端着两盒饭，坐在了纸板上，给李发一盒，终于休息了，吃完赶紧睡一觉
李志挺直腰板，李发见状马上给他拍背，都叫你慢点吃了，下去没？
李志驼下腰来，手轻拍着胸膛，没事了，你喝茶不？
李发扒着饭点点头。
李发倒在纸板上昏昏入睡，李志则坐在纸板上看着高楼远处的风景，时间对睡着的人是极速的，李发睁眼看到的就是李志的面孔，哥起来了，你都睡了一小时多了。
两人又开始了铲沙子，一个高大胖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你搞什么事啊，不想做滚蛋啦，别站在这里占地方，李发点头哈腰的赔了个不是，便卖力的干起活来，到了时间点下班了，哥我们走快点一起领盒饭吧，李志要起步走，李发拦下了他，这里不包晚饭的，到时候随便吃点，领工资了，最后一个是李发，老板给了他一百五，李发正准备发话，被老板抢先了一步
算了啦，下次好好做事，别老想着偷懒
老板又拿出了五十给他。
一到家，李发躺在沙发上就睡
我去洗澡了
李志还不知道他大哥累的睡着了，李志换好衣服抠着头发，一抠就有几粒小沙石
怎么回事，不是戴了帽子嘛。
天色已经很暗了，路边的灯齐刷刷的降临
哥，我们是要去哪里，明天还要做事了，已经休息一天了，李志停住了跟随李发的脚步，李发也随之停下，带你去赚钱啊，我看了黄历就今天运气最佳，说完急忙拉着李志的手接着走。
李发踩在一个铁板上，用力跺了两脚随后手推着李志一起后退
这是干嘛？
李志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话语刚落，老旧的铁门开了，一个假小子探出头来，又是你啊，上次欠我的钱还没还，快点还钱!
李发紧紧抓住铁门不让关门
会还给你的，就今晚还给你，你快点让我进去。
不行，每次都这样说
说完要关门时才发现李发抓住了门
你给我松开，假小子用力的推着李发的手
你相信我最后一次咯
假小子看推不动，便上嘴去咬，这时李志掏出了一百块钱，给，够了吗？
李发很利落的爬下了楼梯，李志则一步一个脚印的下来。
这里是一地下赌场，用吃席的桌子和凳子排着满满七桌，人也是满满七桌。
把你的钱全给我
李志掏出了五十给他
怎么只有五十，昨天吃饭都是我出的钱，刚刚还给了那个“男孩”一百
李发把钱贴到李志胸前
算了，这钱你留着
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舔舔大拇指数了数钱，最终决定换五百，前台给了他五百的筹马
你还有怎么多钱为啥要去搬砖，李发立马捂住他的嘴，你这小子说话注意点啊。
哥这也没有位置了，我们在这干等嘛
对啊，不然还能干嘛，泡泡那妹子
眼睛指向前台
可以啊，她长的很好看
嗯，就是穿的有点保守了
哎，我第一次来赌钱，还不知道有前台呢
以后发达了，哥带你去澳门赌场见识见识，哪里不仅有前台还有比基尼
比基尼是什么？
就是漂亮妹子啊
很多吗？
对啊
李发有些不耐烦之后的谈话都是敷衍了事
两人一个问的多，一个敷衍了事，时间一下子就过去很久了。
七桌的人也只剩下五桌了，李发看着又走了三个人
该我们上了。
加上李发四个人开赌，一个中年女人用铁块端来了十几杯泡茶，在场的刚好都有。
开始发牌了，发牌人戴着白手套把一副扑克牌展在桌上，发牌的技术还是没有学到位，直接用手发的。
三位敌人都是凶相，像刚杀了人一样，但是都很淡定，在场的没有女人全是一帮老爷们，只有李发李志最为年轻。
李发看了一眼第一张牌“是张二”，第二张也是
李发小声对李志说
你知道大小不？
在赌神里看过，知道的
一个敌人叫话了
再加两百，发牌
另两个跟着下赌，李发故作犹豫
我也跟了。
第三张还是个二，李发捂着嘴巴偷笑了一会，这时一个敌人敲了两下桌子“表示不再玩下去”，另两个继续加筹马，到了第四张牌，李发很慢很慢的翻起了一角，还是个二，两人四目相对
李志在他耳边说道
加注哥，这下赚大发了
我再加两百，跟不跟
我跟
李发又开始故作犹豫，给一旁的李志急得啊就差尿裤子了，使劲的给他使脸色
我跟，在加两百
李志一听这话急得就翻了牌，两位敌人一看四张二，纷纷弃牌。
一辆的士刚好停在他们面前，司机探出头来吆喝道
两位帅哥去哪里，今天最后一单给你们打九折，上车吧!
李发上了车就把车门关了，李志又打开了，坐靠着李发
去那里兄弟，倒是给个话啊
李发立马下车坐到了副驾驶，司机听完去哪里后把空车牌打下去，单手操作一路加速，一下子功夫就到了，李发把钱结了，司机要给他开发票
不用不用
李发连忙说道。
李发不理李志，一个劲的走着夜路，李志走了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哥，不好意思啊，我嘛一时激动，看你这么好的牌，就怕他们看出什么破绽
我的演技有这么差嘛？，下次赌你在旁边看，别打扰我的思绪
好的没问题
李志微笑着说
肚子饿吗？吃点夜宵去？
好啊好啊。
吃完夜宵已经夜深人静了，两人都有点微醺，但走路还是不成问题
哥带你住酒店，去玩一下
好啊好啊
你是狗嘛，只知道好啊好啊。
李发引着李志走向一条下坡路，李志仰头看着
哥怎么没有星星了
哎呀，这是桥底下没有星星，有比星星跟更好看的，想不想看
想，我想看
李志好奇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