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那个亮点儿是姜长庚在妻子遗照前点燃的一炷香。
姜长庚拱手拜了三拜，便去厨房做菜。
白小艺抱着电脑在上网聊天，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莫名其妙的笑。
姜长庚边往餐桌上端菜边喊：“小艺，吃饭吧，以后不许抱着手提电脑不放，会累坏眼睛的。”
白小艺放下电脑出来：“姜爸，从医院溜回来还做这么多好菜，不嫌累啊？”
姜长庚呵呵一笑：“一看我姑娘，我就不累啦——”
白小艺问：“姜爸，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做这么多菜。”
姜长庚说：“小傻瓜，今天是你和你大姐的生日，还有……你们都忘了？”
白小艺说：“有姜爸记着就行了。大姐呢？”
姜长庚高兴地说：“和直帆在一起，不回来了。”
丰盛的餐桌上，姜长庚旁边还整齐地放了一副碗筷。
白小艺不解地问：“放双碗筷干什么？”
姜长庚没有回答，倒了两杯酒问：“你大姐真的会和直帆在一起吗？”
白小艺吃了口面条：“以我一个少女的直觉看，不会。没准儿又去找那个龙……”
姜长庚眼睛一瞪：“什么？”
白小艺狡黠地一笑：“没什么，那龙哥哥还是和朱姐姐好。”
姜长庚放松地喝了口酒：“是吗？现在的小孩子也不单纯了。小艺，姜爸忙，你要替我多关心你大姐，看她都和谁来往。”
白小艺狡黠地问：“我听着怎么像是要我监视大姐呢？”
姜长庚喝了一口酒：“那是你的理解，总之，要多做好事，成全你龙哥哥和朱姐姐，他们都是我的部下，都是好人……”
白小艺说：“没头没脑的，一点儿也不像公安英雄，跟你唠嗑费劲。”
她放下碗筷：“姜爸，你慢慢喝，我找同学玩儿去了。”
说完，蹦跳着出门去了。
姜长庚目送着小艺出门，回头对着那副摆着的碗筷说：“美祺她妈，你也吃点儿吧，今天可是你五十二岁的生日啊……”
那副碗筷模糊起来，直到变成姜长庚一滴浑浊的眼泪。
赵直帆的奔驰车在龙城晚报社门前停下。
姜美祺微醉地从车上下来，她回过头：“直帆，谢谢你，给我一个温馨、豪华、夸张的生日宴。”
赵直帆下车边搬盆边说：“没什么，只要你快乐！”
他把那两束鲜花塞到姜美祺怀里：“盆栽你自己找人搬？一个日本专家找我，我就不给你送上楼了。”
姜美祺静静地看着赵直帆的车汇入了车流，这一幕让站在旁边的陈立言羡慕不已。
他拍了几下巴掌，调侃道：“一声轻笛，绝尘而去。那姑娘还在风中傻傻地伫立……”
姜美祺回头不好意思地说：“比猎狗的鼻子还要好使啊！”
陈立言说：“对头，我们新闻人就要像猎狗一样捕捉一切信息。恭喜你，美祺，你来龙城晚报社工作的编制板上钉钉了。”
姜美祺惊道：“这么快？”
陈立言一声“嗯哪”转身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姜美祺并没有多高兴，她知道，一定是赵书记说了好话，事情才戏剧性地变调了。
一个新闻人，要靠官员安排工作、指导写新闻，她想哭……
龙湖南岸，微雨凄凄。
吴寄瑶和她的母亲在地上打着滚儿地哭。
几名刑警阻挡了围观的人群，拉着警戒线。
湖面上有几艘渔船，有人潜入湖里。
过了一会儿，吴寄山的衣服和两只鞋被打捞了上来。
龙大章和鲁运等人正在拍照和画图，周至祥正在比画着什么。
看见龙大章和鲁运走出来，吴寄瑶扑过去跪在龙大章面前，满脸哭腔。
“大章，我哥是自杀、意外，还是被人谋杀？”
龙大章扶起吴寄瑶说：“寄瑶，别着急，你哥哥的死活现在下结论还早，等他们打捞完了再说吧。你哥哥喜欢钓鱼？”
吴寄瑶哭道：“不喜欢，我哥哥从小就怕水，怎么会来这里钓鱼呢？”
周至祥走过来摆摆手：“处理后事吧，人在钓鱼，鱼也在钓人啊。”
龙大章拿起鱼钩上那条特大的鲤鱼仔细看着，眼睛模糊起来……
回到伏龙区刑警大队队长室，专案组很快成立起来。
姜长庚坐在椅子上眉头不展，周至祥、鲁运和朱丽雅坐在沙发上，听着龙大章的汇报。
“吴寄山，契丹博物馆司机、招聘人员，工资每月一千二百五十元，家境贫寒，利用双休日跑黑车给别人运货。上午九时左右湖管人员看见他向南岸走去，没有人见到他出来。”
姜长庚说：“至祥，说说现场的情况。”
“通过现场勘察和调查走访，吴寄山显然是在钓到一条大鱼后，激动地到湖里去抓鱼，却没有注意那里是深水区，踩在水草上，脚底一滑掉进水里。湖区管理人员也证实，湖南岸一带只见到一个人在那里钓鱼，没有第二个人到过那里。也就是说，吴寄山不是自杀，那只能是意外，不存在他杀的可能。”
周至祥说完，坐了下来。
姜长庚又问：“其他人有啥思路？”
“我有不同的看法。”龙大章站起来发展了自己的见解，“首先，我们现在还不能认定吴寄山已死亡，因为死要见尸，目前我们只找到他的一双鞋和一身外衣。其次，如果吴寄山已死，我认为是他杀，有三条理由：一是，吴寄山不会游泳，且从小怕水，他到湖边应该是有人约他，约他的人可能就是杀他的人；二是，我们追查昨晚的闯关车辆，开车的人正是吴寄山，在公安追得正紧的时候他出意外，是不是太巧合了!三是，鱼钩上那条鲤鱼格外大，据湖管人员介绍，目前该湖还未见过那么大的鱼……”
周至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年轻人，破案不是写推理小说，一切都得靠证据。我们现在立了案，说是人没死，你给找人去？说是他杀，破不了案怎么向死者家属交代？怎么向上级公安机关交代？”
空气凝固了，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经过短暂的沉默，姜长庚沉思了一下说：“这个案子由至祥负责，扩大走访范围，从吴寄山的交往面入手，是否立案，再行定夺。”
周至祥得意地看了龙大章一眼。
龙大章没有理会，他把调查材料交给了周至祥，等着姜长庚布置任务。
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
他走出会议室，悄悄地接电话：“美祺，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你等我。”
从会议室出来，眼看太阳即将落山了。
龙大章回头对鲁运和朱丽雅说：“师兄、师妹，跟我再去趟龙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