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周至祥和鲁运从龙城医院出来，走在龙城大街的灯影里，身影拖得很长。
周至祥手一摊，愤愤地说：“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老姜一心想培植龙大章这个党羽。这么大个案子交给一个只有两年工作经验的毛孩子，这是对工作负责任的态度吗？”
鲁运说：“我们没办法，让给有办法的人得了。”
周至祥愤愤地说：“妄自菲薄。谁说我们没办法？他的办法好使了吗？放了一个，跑了一个，案件又回到了起点。我是老公安了，有个词儿叫‘黑吃黑’，听说过吗？”
鲁运说：“听说倒是听说过，怎么个‘黑吃黑’法？”
周至祥说：“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顺水推舟地阻止龙大章破案，二是我们千方百计地破案，给老姜一记响亮的耳光！”
鲁运表态道：“周队，你就说怎么个破法吧，只要能破案，你叫我给人当孙子都成。”
周至祥说：“还记得那个叫‘秃哥’的人吗？”
鲁运说：“‘秃哥？’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抓的制造混乱的大裤裆的把兄弟嘛。”
周至祥说：“对头，就是平原公司的头儿李明鑫，外号叫‘秃哥’。这个人在龙城也是报了号的坏人，那晚他去大辽绿都干什么？或许是为了找销赃的主儿，没准儿那张藏宝图就在他手里。”
鲁运点了点头：“嗯，有道理，大裤裆制造混乱为的是什么？为了乱中抢图啊。可是，那晚去的秃子多了，咱们没证据，乱抓可不行啊！”
周至祥说：“公安办案需要证据，涉黑组织的人办事儿用证据吗？李秃子那些人，别看和公安软硬不吃，但和涉黑组织有共同语言。”
鲁运犹豫了：“可是，我们毕竟不是涉黑组织，不能使用涉黑组织那一套啊，而且那也违法啊……”
周至祥不耐烦了：“熊是怎么死的？笨死的！你以为龙大章那一套就不违法吗？跟小偷学手艺，用证人去找嫌疑人，哪个老师教的？哪项合法？不管白道黑道，破了案才是正道。”
鲁运抓着头皮叹了口气：“唉，人都说急中生智，我，越急越想不出办法来。”
周至祥说：“我告诉你……”
他让鲁运俯耳过来，两人嘀咕起来……
一个路灯昏暗的地方，李明鑫和大裤裆从饭店里晃里晃荡地出来了。
大裤裆哼着小曲儿：“大姑娘美来那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那青纱帐……”李明鑫用一根笤帚苗子剔着牙，边走边埋怨：“裤裆，东北民歌多了，你
就会这一首啊？你说你找的这个小馆子，连根牙签都没有。”
大裤裆说：“大哥，将就着吧，你知道，我刚从看守所出来，哪儿还有钱请你啊？奶奶的，我就奇了怪了，那天晚上谁把那张图抢去了呢？让老子白吃了官司。”
李明鑫说：“裤裆，龙城的水深着呢，我们以后做事要小心了。”
大裤裆不屑道：“小心？小心能换来钱和媳妇啊？”
李明鑫拍拍大裤裆的肩说：“兄弟，跟哥混，银子、娘子都会有的……”
“唰”，两个黑影吓得李明鑫把话噎了回去。
两个穿夜行衣的人蒙着脸从路边窜出，两把尖刀分别顶在李明鑫和大裤裆的腰上。
一个黑影压低声音说：“兄弟，识相点儿，别动，谈点儿生意。”
李明鑫镇静下来：“哪条道的？”
一个黑影答：“黑胡同的。”
李明鑫轻蔑地冷笑道：“连个码头都不敢报，懂不懂规矩？谈生意这么谈？”
那个黑影说：“不这样谈不成啊。”
李明鑫只好说：“说。”
那个黑影说：“想买你的鸡血麻神。”
李明鑫痞里痞气道：“你是眼瘸了，还是心瞎了，我要是有那玩意儿，能上这小馆子吗？”
那个黑影说：“我有准确消息，东西就在你这儿，开价吧！”
大裤裆恶狠狠地说：“跟你俩刚出道的二子有啥好说的，开什么价，直接开皮得了。”
说完，身子一抖，手如闪电，那两个黑影顿时鼻青脸肿，两把刀很快被握在了大裤裆手里。
他双手持刀，向那个黑影刺来……
就在刀扎向那个黑影胸部的一刹那，一只连环飞脚踢在大裤裆的两个手腕上，那两把刀飞了出去。
李明鑫见有人挡道，愣了一下，扯起大裤裆撒腿就跑。
龙大章手如旋风，两个黑影的面罩被扯了下来，鲁运和李明乔愣在那里。
龙大章吃惊地问：“大师兄，你们做什么呢？”
鲁运低下头，吭哧道：“没……没什么，化装侦查，碰上流氓……”
说完，拉着李明乔转身走了。
龙大章看着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他独自一人在胡同里走着，姜长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出了胡同口，灯影里猛然有几个人手持铁棍、菜刀，像电线杆子一样立在街头，一脸的杀气。
大裤裆阴冷地笑道：“就这小子，踢得我手腕肿成这样，还有心情散步啊？我让你路见不平！今天我要让你就地挺尸！”
四五个人操着家伙冲了过来，龙大章左冲右突，那几个人死缠烂打，龙大章就是脱不了身。
大裤裆喊道：“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不拿下这个毛头青，我们怎么在龙城立棍？”
说完，大裤裆高扬着铁棍向他冲来，在冲到他跟前，铁棍即将砸到脑门的一刹那，龙大章一个后摔，脚随即向上一勾，那铁棍就到了手里。
龙大章飞起身，铁棍一扫，几个人退到两旁，仍然死缠烂打，就是不让龙大章脱身。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车灯照在龙大章和一群人身上。
警笛骤然响起，几个人假装围了上来，突然一哄而散，向黑胡同里跑去。
朱丽雅用车灯照得龙大章睁不开眼。
她跑下车，向龙大章走来。
龙大章愣了一下，扔下铁棍，顺手抹了一下脸，活动了一下筋骨，向朱丽雅走去。
朱丽雅一惊，说道：“大章，是你？你挂花了？”
龙大章说：“没事儿，让刀刮了一下。丽雅，你怎么在这儿？”
朱丽雅说：“我家就在胡同那边，今晚周队通知有行动，我刚好路过这儿。你快上车吧。”
伏龙区公安宿舍，鲁运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半个头，越想今天的事越窝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开了，就见龙大章满脸是血地站在灯影里。
鲁运吃惊地说：“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了这样？”
龙大章看着鲁运说：“他们又来寻事儿了，打了一架。”
鲁运低下头、不安地说：“都是我惹的祸，我去抓他们！”
龙大章摆摆手说：“算了吧，毕竟是我们引起的。”
朱丽雅拿着纱布过来，心疼地看了看龙大章脸上被菜刀划的口子，给他贴上创可贴：“感觉怎么样？这脸险些破了相。”
龙大章大大咧咧地说：“没那么娇贵。”
鲁运惭愧地看着龙大章，眼睛里透着内疚。
这时，朱丽雅的电话响了。
“周队……就等我们三个了？好，我们马上到。”
朱丽雅放下电话说：“快，周队组织的‘震慑行动’就要开始了，等着我们呢。二师兄，赶紧把脸上的血擦净，到前院集合吧。‘震慑行动’一号就要开始了，领导和新闻媒体的人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