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销声匿迹
书名:棉花狗 作者:海藻玉壶 本章字数:1490字 发布时间:2022-04-24

尤百川在人潮中奔跑着,身后传来小贩和城管的争吵声、推嚷声,身边环绕着男男女女或腹诽、或求而不得、或真挚爱意的心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尤百川耳中转化成了前所未有的轰鸣声、爆炸声,响了一阵,这些声音渐渐平息。

紧接着,耳边又响起了“嗡嗡”声,似是一辆正在航行的飞机在耳边飞旋。

尤百川奔跑的脚步慢慢减缓,变成缓慢行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形色匆匆,他们嬉笑打闹,他们推嚷叫喊,但尤百川听不清他们发出的最原始的声音了,只听得到不知从哪传来的“嗡嗡”声。

不知过了多久,“嗡嗡声”变小,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增大的水流声,环顾四周,没有小溪,没有自来水管。

尤百川停下了行走的脚步,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的流水声,想象到了一副高山流水的山水画。

最后,所有声音归于平静,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人群熙攘,但尤百川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杜若杜若,我怎么听不到声音了?]

等了片刻,没有回答。

尤百川将手伸进风衣夹层,掏了掏,不在,尤百川心中一惊。

转头沿着来路一路寻找,尤百川不停地在心中召唤杜若,目光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个角落,回到了刚刚摆摊的位置,没有杜若的踪迹。

尤百川心下一片焦急 ,干脆蹲下,目光扫描整个广场地面上的所有东西,来往的人在面前走过,形形色色的裤子在眼前晃着,这些动态的东西干扰着视线。

不经意间瞥见远处的几条腿之间有一坨白色棉花状的东西,尤百川急忙挤进人群,穿过一个又一个障碍。

仿佛挤了一个世纪,终于挤到了白团团面前,弯腰一把抓起白团团,粘了一手。

抬起头,面前的小孩举着一根空了的竹签在哭,尤百川手上抓着的,是他刚刚掉了的棉花糖,棉花糖粘了灰,不能吃了。

他妈妈牵着他,往一旁做棉花糖的自行车走去,又给他买了一个。

全程,尤百川看着他们,听不到小孩在哭什么,听不到小孩妈妈跟小孩说了什么,听不到他们跟棉花糖老板的交谈。

世界,一片寂静。

尤百川在广场上不停地寻找,走累了,在广场上供游客休息的木椅上坐一会儿,顺便看看木椅下面有没有。

垃圾桶里瞅一瞅,路过的好心人把喝完的水瓶递了过来,尤百川神情涣散地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了,夕阳的光洒在了广场上,人群渐渐散去,空旷的广场一览无遗,却没有尤百川要找的东西。

尤百川丢了魂,步履沉重地上了公交车,方向是反的。

公交车绕了漫长的一圈,到了幸福景苑小区,尤百川又失魂落魄地下了车,全程没有察觉到方向坐反了。

夜幕降临,周围幽静,偶尔有几声鸟鸣。

走到了小区的木棉树下,又是一年木棉花开,一朵鲜红的木棉花掉了下来,径直砸在了尤百川头上。

尤百川感到头皮微微疼痛,弯腰捡起刚刚砸下来的木棉花。

触碰到木棉花的同时,地面上所有木棉花发出了橘红的微光。

地上的数朵红花向上空缓缓升起,绕着尤百川形成一道包围墙,墙面缓缓旋转旋转,速度逐渐加快,卷成了龙卷风,看的尤百川有些眼花缭乱。

尤百川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被抽出,像被马桶吸狠狠吸住了一样,尤百川有些想吐,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周围炫目的红,努力去忽略体内的感受,这种感受持续了几十秒,马桶吸忽然拔除,全身经脉疏通,神识清明。

尤百川睁眼定睛一看,自己身处一片山野,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木棉花树。

成片的、热烈的火红,映得尤百川眼中是不会散的红光。

注:尤百川这种情况,临床上叫“突发特发性感音神经性聋”,简称“突聋”,中医病名叫“暴聋”。一般发病前,患者过度劳累、或情绪波动大、或是处于过于嘈杂的环境,然后感觉一只或两只耳朵听力明显下降。有人戴耳机发现一只没声音,还以为是耳机坏了一只,没有注意到是听力下降了,延误就医。听力下降同时往往还伴随耳鸣,呈现“嗡嗡声”、爆炸声、流水声等不同形式。一般越早就医,康复的几率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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