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西历颠了一暴政,将军府竭力扶九岁太子承俞上位。
六岁的小裴珺仙根已经明显,清蓝的灵光随着他手中桃木剑闪过一下又一下。将军府后院,小裴珺从假山上跳下来,桃木剑收在身后,一蹦一跳地到承俞面前,语气轻快:“陛下哥哥,珺儿这招练得如何?”
承俞道:“你日后必是我的护国大将军。”
裴珺那小肉脸染上了两抹红晕,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的道:“父亲说,要当护国大将军还差的远呢,不过珺儿定会好好护着哥哥,按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忠君。”
裴珺的仙根感应越来越强大,两年后,一修士下山除妖,仙修之间的感应都是强烈的,于是他除完妖后,走到将军府门前,奇怪的是感应忽然弱下来,慢慢到没有。
承俞坐于珠帘后,此时他已经十九,不再是需要将军府护着的小皇帝了。侍卫来报,裴小将军凯旋而归。
裴老将军老来得子,年数增长,已经是半百之身,那是裴珺第一次单独领军出征。
裴珺十六岁,高高冠起的马尾发束飘逸在空中,眉眼凌厉,一身劲装骑在队伍最前头。
周边异动的小国看领兵之人是个桀骜不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以为他这副模样是在假正经,于是便松了心,结果一场战打下来,小国归属西历。
裴珺已经换上了干干净净的白衫,他小跑进到书房内,又觉得不妥,便正经走进去,在胸前拱手,略鞠身作揖道:“臣,拜见陛下。”
承俞坐在珠帘后,透过一颗颗珠子,看向了裴珺,他知道,裴珺一回城,直接骑着千里马,越过百姓们的迎接,一路狂奔到宫内。
“爱将,辛苦了。”承俞放下手里的奏折,走出珠帘,平视着裴珺,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嗯,干的不错,大将军。”
裴老将军卸下衣甲,彻底将护国的大任交给了十八岁的裴珺。
裴珺在战场,皇宫和将军府三点一线。世人都传,这个裴将军这辈子怕都要栽在战场了。
坏消息在平叛边境大获全胜的时候传来,裴老将军多年带伤,终究熬不到裴珺回去看他一眼。
裴珺到家的时候只见姐姐跪在灵位前,她道:“珺儿可曾记得,母亲是仙人,世间有传闻道,为何有仙根之人最后都不愿意报效朝廷,原来是仙人以为,不如得了仙法,潇洒人间,斩妖除魔。只要是造福百姓,那何必打打杀杀,最后什么都落不下,留不住。”
“父亲曾因为这个点,经常和母亲吵架。”
“后来母亲因除妖逝世,父亲带十二岁的你上战场,赶不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现在父亲因多年打仗劳累逝世,你也赶不回来。”
“不管是除妖也好,平乱也罢,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守在他们灵前,上战场的人,都是这么自私。”
“弟弟,会不会姐姐去世那一天,你也赶不回来。”
“多说无益,你从小便被父亲教导要忠君护国放在第一位,哪是一时半会能改回来。”
应了这个观点,裴珺并没有认为上战场是自私的,还是打心底的觉得天命罢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裴家长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特下旨进宫,免去妃选,晋位贵妃。”
裴珺听承俞说,是为了照顾好裴玊枝,毕竟自己身处战场,总是一年不着家。
裴玊枝出嫁那天,用了西历最高彩礼,十里红妆,由承俞亲自接亲。战事紧急,裴珺在都城呆了没多久,又回到战场,一人一剑替西历斩出了平和的两年,百姓们爱戴这个将军,世间口口相传着裴珺的事迹。
裴府门前,路过一辆富丽,看起来就是达官贵人坐的马车,门口的护卫心想,估计是有官员又来巴结自家主子了。
只见马车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往前行驶,窗口的布被风轻轻吹起半角,露出车上那人用扇子挡住微微扬起的嘴角,但右耳耳垂一粒红灿灿的珠宝没有挡住,显得十分耀眼,一时竟不知是男是女。
马车内坐着四个人,陆尚琛,苏子温,还有一同与这两人长大的屿南小侯爷沈固之。
沈固之一袭黑色的云纹服皱巴巴地靠在马车最里边,眼神惺忪地像还没睡醒。
除了陆尚琛,马车内还有一个看起来像女人似的的男子,身着白衣,别人看起来像偏偏君子温如玉,而他像娘炮。
就比如拿他和苏子温对比,很显然,苏子温是前者。
眉间一点符印似的朱砂,白净的脸庞,却是清冷无比,眼睛没有一点光。
看着断袖谢弋,苏子温脸色一直不太好,他也没管人就在他面前,直接了当的说:“为什么要带上他。”
陆尚琛道:“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你要让我们小侯爷孤单的活在没有好友的屿南吗?”
沈固之白了陆尚琛一眼,虽然他知道苏子温说的是谢弋,也知道陆尚琛是故意装听不懂以为是在说他,但还是不爽,撇着嘴:“小爷我好友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两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怼了起来…
苏子温无奈地扶着额,恨不得离这两人远远的,他指着安静坐在一旁的谢弋道:“你个蠢货,是听不出来他在转移话题吗?!”
沈固之正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就是想骂他,大半夜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这不正好找到理由了。”
苏子温:“谁让你仙根充沛呢。”
这句话还没出多久,马车内沉默下来,只有陆尚琛还在微笑着,一旁的谢弋从一开始就是沉默,此时眼里泛起了一点点光。
“难道,他也是有仙根之人?!”苏子温和沈固之一同说出这句话。
别人不知道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只要是陆尚琛确定的人,都是拥有仙根。
他们也从一开始的废柴,被陆尚琛强行认识,强行使用皇家权利送上深山,成为了人人口中懂得法术的仙人。
只是陆尚琛没有告诉他们,其实是自己穿越开了挂,问了系统。
马车停到一座豪华的府邸前,四人走下马车,陆尚琛领着三人走进去,陆尚琛偏爱豪华,这府邸如他一样,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贵族气息。
从外面看是一座普通的豪宅,走进去却是和在屿南一样的金黄宫殿。
陆尚琛满意的欣赏着这座宫殿,花花草草应有尽有,假山流淌着泉水,像真正的瀑布一样。
各类瓷器摆放整齐,连仆人都是从屿南运过来的,用玉石雕刻成的长椅盖了件雪白的狐皮,准确来说是这个大厅里的椅子都是用玉雕刻而成。最上方顶着十盏琉璃灯,照亮了这一切辉煌。
沈固之吐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在这称帝呢!”
苏子温道:“你还不了解他吗,外面修成普通宅子已经是他身处异乡最大的让步了,你也不想想十方馆…”
在屿南,帝后宠爱他,将十方馆修得比皇宫还豪华。
沈固之往里边走,和他们摆了摆手,打着哈欠道:“也是,罢了罢了,我得先去休息,马车那么颠簸我属实没睡好。”
夜半,陆尚琛运起轻功越入将军府的后山,他找了颗最高的树,一眼望到还亮着灯的屋子。
【系统,那就是裴珺的屋子吧?】
【系统:没错,但是你为什么行动不换黑衣,你是多想让别人发现你。】
【这不忘了吗,再说了,系统你给我开个挂,让他不发现我不就好了。】
系统没理他了,陆尚琛也不慌,最后选了颗可以更好观察到裴珺的树,又刚好是棵石榴树,有时候累了渴了可以边休息边吃。
陆尚琛待得无聊,在那刻了个记号“情况收集部”,然后又飞回了府邸。
来到西历系统也一直不发布任务,陆尚琛便开始走回老道,白日经商,夜晚除害。
一晃而过好几个月,饭桌前苏子温和沈固之一同开口:“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陆尚琛也怀疑着系统,大事呢?!难道要我这样活下去一百年?
谢弋夹着菜默默吃着,苏子温看向他,不满道:“谢公子怎么看?”
在西历的这几个月,谢弋直接被送上山修炼,这几天才刚得空下山。
“我一直待在山上,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怎么能没发生呢,但是系统不发布,陆尚琛有时候问着,系统也只回答他,任务序章正在进行中。
于是陆尚琛就这样看着裴珺一日复一日所发生的事。
第一年春,裴将军平叛边疆归来,西历帝承俞大赦天下。
裴将军攻打下屿南国一座最大的城池,沿街百姓欢呼声不断,倒是陆府里两个人坐立不安。
“自己的国家被攻打下最大的一座边城,你还在这心安理得促进自己的经济发展!”
陆尚琛哪能不心痛,因为那是他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城池。
那日系统提醒他,可以送主角一些小礼物促进以后关系发展。于是陆尚琛问送什么,它答:“屿南国槐州城”。
于是他连夜开挂赶回屿南,求皇兄,就是屿南当今皇帝陆无庭,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皇兄,真的相信我,这座城池送出去只会得益于我们。”
陆无庭最喜欢这个皇弟,自己继位后直接割中心地封号给陆尚琛为镇南王爷。
他也明白自己的弟弟聪慧过人,一般说什么是什么,料事如神,于是他准了。
再说了其实没了一座城池没什么大不了,表面上三大国实力差不了多少,背地里其实早在陆尚琛这个开挂逼的指导下,财富万贯,小号无数。也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知道,其实屿南已经拉开了不止一俩座城池的距离,按现代话来说已经是断层。
但是为了低调,怕各国联合起来,所以陆无庭选择保密。
日子又这么平淡地过下去,陆尚琛深夜总在“情况收集部”偷看裴珺。
系统总说,吉时未到。
同年冬,永兴帝召裴珺入宫。大殿之上,只剩西历帝,裴珺。
承俞走下龙椅,神情抑郁,表情中还包含了不舍。裴珺跪地拱手说:“陛下,臣说过,愿为国,为您攻打一切阻碍。”
一道圣旨下在了裴府,府中老少男女跪在地上,习惯了时不时的圣旨,猜着是奖赏还是又要出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珺裴将军,出类拔萃,武艺超群,万夫莫敌,勇冠三军,继近年来胡人反复侵犯西北边疆,特下旨裴渊除掉胡人根基,不连根拔起祸乱,不得返都城。”
掌事太监声音尖挑,笑眯眯地看着裴渊:“裴将军,又该接旨啦。”
太监走后,裴府上下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裴府后山,一直跟着裴珺出军的几位副将也都又聚在了一起。
一位看起来年轻气盛的副将饮了一碗白酒,豪爽地擦了擦嘴,道:“又该上战场去了,只不过这次格外的不舍得都城!”
裴珺坐在主位,他也一样年轻气盛,与大家共饮白酒,目光落在一棵挺拔的石榴树上。
二年夏,举国哀嚎,裴将军死于胡人乱战中,千疮百孔,一人一剑,没有跪下,立于沙场中间,烈日炎炎,烧死了护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