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龙大章对刘尔贵作案时间的调查略有进展，被停职检查的周至祥却怒气难平。
他气呼呼地拉着鲁运从刑警大队出去喝酒。路上，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刘尔贵，咱们煮熟的鸭子喂了野猫了。你说姜局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对于他的说法，鲁运却不以为然，提醒道：“周队，我们确实涉嫌刑讯逼供了。或许，龙大章是对的。”
一听这话，周至祥猛地回过头来，像不认识鲁运一样，呲了一顿：“鲁公子，我算白看好你一回，没脑子的熊玩意儿！他这是在出风头和你抢功，你还向着他说话？”
面对上司，鲁运嘟囔道：“功名利禄的，那么重要吗？”
“你知道我在这个副大队长的位子上干了多少年了吗？十七年了！前边有姜长庚挡着，后边有无数人盯着，还在原地踏步。再说你吧，当刑警四年了吧，破过一个像样的案子吗？”周至祥先是痛心疾首，后是语重心长。
一些话攮到了肺管子上，鲁运很难为情地说：“还……真没有。”
“这不得了吗！”周至祥顺势说，“为什么没有？刚有个机会，小荷才露尖尖角，就让蜻蜓给掐了尖啦！”
鲁运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地说：“只要能破案，谁破不一样啊？”
“马尾串豆腐一一提不起来。”周至祥嘲讽地看着鲁运，“还尊称为大师兄呢！你看看《西游记》里的大师兄，再看看你。没看见吗？姜局的女儿出国又回来了，昨天和龙大章那个腻啊，今天就让他破大案，你是不是情窦未开啊？”
鲁运似有所悟：“他们是高中同学，近水楼台……”
这时，周至祥远远地看见龙大章和朱丽雅走过来，气愤地说：“这不光搞裙带，还搞宗派！”
鲁运顺着周至祥的眼光望去，发现龙大章和他心仪的朱丽雅在一起，便有些不得劲儿。
一只镯子在阳光下闪着红光，朱丽雅拉着龙大章在街角的阳光下盯着那只镯子看。
“这就是刘尔贵半夜送你女同学的信物？不可思议，一个女人为了一只假镯子就给一个看不上眼的男人大开方便之门，你说你的同学咋都这样呢？”收起镯子，朱丽雅揶揄道。
见说自己同学，龙大章解释道：“丽雅，你这句话犯了两个逻辑错误：一是她很理智，二是我同学不都那样。”
朱丽雅继续调侃道：“伤着你的人了？很理智，谁信啊！”
龙大章踢飞一颗石子说：“没有一个人天生就是坏人，在物欲面前，真爱贬值了；在虚伪面前，人们不再拥有信任了。”
朱丽雅仰着脸问：“谁说贬值了？人和人不同，比如我……”
龙大章问：“开会时，为什么替我说话？”
朱丽雅用挑逗的眼神儿看着他：“你说呢？”
龙大章拿过镯子，又看了起来：“你也是一块没有磨圆的毛石。”
说完，按了几个电话号码。
“小晴，让你准备的材料怎么样了……”
二人说着、逗着，正要拐弯，朱丽雅手向前一指：“大章，看——周队他们。周队——鲁运——”
听到喊声，周至祥和鲁运站住了，板着脸看着前来的二人。
龙大章走了过去，热情地问：“周队，大师兄，你们干啥去？看见姜局了吗？”
周至祥板着脸，酸酸地说：“你问我啊？你和你师傅不是连体的吗？年轻人，案子交给你了，立功的机会来了！冲啊——”
说完，拉着鲁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举动，让朱丽雅愣了一下。她看见他们走远，问：“大章，他们怎么这样啊！”
龙大章不理会他人的态度，淡淡地说：“走吧，去博物馆那儿，师傅应该在那儿。”
龙大章和朱丽雅向博物馆方向而去。
在路过敖拉倚家那二层小楼时，隐约听见敖拉倚正在阳台上读着一篇文章——
“一千年前，在美丽富饶的昭乌达草原，有一个随草迁徙、车帐为家、倚山而居的民族，它的名字叫契丹。
“契丹人对山岭有一种特殊的神秘感。他们认为，木叶山是通往上天的路，是神灵的住所地，是祖先灵魂的归宿。所以，就有了契丹人大礼盛装祭木叶山的礼节。
“那么，木叶山究竟在哪里……”
读到这儿，敖拉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拿出一本破烂的书稿，隐约显示着“敖拉维国笔记”的字样。
她翻看着那本笔记，忽然心神不宁起来。
她站起来，向楼下的龙大章和朱丽雅望去，眼里显现着艳羡和迷恋的眼神儿，嘴里小声地嘟囔着：“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龙城大桥下，测字先生张半仙一袭长袍，满脸沧桑。
他坐在小板凳上捋着八字胡，身边的一面黄牙子旗上的“测字”二字随风舞动。
朱丽雅望着飘扬的牙子旗，眼睛放光地说：“大章，我听说张老先生测字可准了。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替你说话吗，我想测个字，算是给你的答案。”
龙大章说：“好，你既然相信，就测一个玩儿吧。”
二人来到测字摊儿前，朱丽雅随手写了一个“夫”，龙大章想看朱丽雅没让他看，直接交给了张半仙。
看了半天，张半仙轻摇羽扇，微捻长须，徐徐道来：
“这位小姐所测之字嘛，本意为二人交叉，当有好事。但此字减一人为‘二’，加一撇为‘失’，重影后为‘替’，事与愿违啊！”
龙大章听着，心中无波澜。
朱丽雅听着，心存疑虑。
在她迟疑和期待的目光中，张半仙提笔写卦词。只见他在黄表纸上写下了“好事当前却难成，爱情婚姻很朦胧”后，便不再言语。
朱丽雅交了卦钱，拿过黄表纸，默默而去。
稍远，将黄表纸轻轻揉成一个团儿，又展开来……
一阵古典音乐传来，朱丽雅看着那张黄纸条，迷茫地愣在那里。
龙大章看她痴迷的样子，险些笑出声：“三师弟，走吧？找师傅去。玩个游戏，还傻傻地当真了。”
说完，扯着朱丽雅向不远处的博物馆走去。
来到博物馆前，看见龙小晴正在指导排练，二人就停下来观看。
契丹王府博物馆门前，契丹宫廷音乐响起，龙小晴领着乐队和十几个小姑娘在排演契丹音乐及宫廷舞蹈。
看见排演得有点乱，龙小晴站在队列前，开始讲解：
“大家先停一下，我们现在演练的是契丹宫廷音乐，这是一种集威严、动感与娱乐于一体的契丹大乐。开头要突出欢快，前部要突出激越，后部要突出典雅，结尾要突出悠长，几个声部要配合好……来，我们再练一下。”
乐队起，小姑娘们翩翩起舞，可仍表演不到位。
情急之下，龙小晴只好又摆手叫停：
“停一下，大辽国的音乐是民间战斗艺术与宫廷典制音乐的结合体，所以，箫、笙、琵琶、五弦、箜篌、筝、枝鼓、第二鼓、第三鼓、腰鼓、大鼓与拍板要错落有致。舞蹈队要随着节拍夸张地舞起，不要拿出没吃饭的姿势……”
话没说完，电话响了。
她接起电话：“于馆长……嗯……我这就去。”
这空档，小姑娘们又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起来。
一会儿，龙小晴放下电话，对队友们说：“你们先认真地练着，我们要在一个月内达到可以熟练地给游客表演的程度，人多场面大，我们要表现出大辽的恢宏气势，任务很艰巨，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背起包向后一转身，看见龙大章和朱丽雅在身后，打了一声招呼，三个人一起向博物馆走去，身后传来古典音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