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份地位,贪个污受个贿,应该,也不是太大的事儿吧?”
“盖牌坊的靠技术力气吃饭,做婊子的靠身材脸蛋吃饭,这都无可厚非,但你不能做了婊子再立牌坊,还要连带着让史官给你写一部《贞烈传》!吃着屎满嘴喷着粪,还非要装儒雅清高,这种人,就该拉出去砍了……”
“叔儿,你这嘴,可真损……”
“总强似说人话不做人事的……”
“这倒是……那,任先生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
“有人要洗钱,他碍了事了……又是他妈的钱!!为了钱,人命就是个屁!可他老婆孩子何辜啊??!他本来就结婚晚,四十多岁才有了孩子,那孩子,还不足月……这群人渣,老子不管他是天王老子!我一定要他们死!!死一百遍都不足惜!!”
阮敏儿看着公良雪竟瞬间双眼血红,一副狰狞可怖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阵疼痛……她深知,这些年,那个小孩子,就是他心里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连柳开复都不敢惹,看来,这幕后的人……你确定,要继续?”
公良雪竟怔了怔,深呼吸了一口,“我会在事情有个结果前,把你们全部都安全退出去的……”
“公良雪竟。”
他回身看着站着没动的她,一脸的狐疑……
“不管虎穴狼窝,刀山火海,你在哪儿,我都陪着你……”
“阮敏儿!”公良雪竟咬牙切齿地伸手一指她,“不管将来怎样,我都要你好好活着!我在不在没关系,你记住,这辈子,你是老子最后一个在意的女人!!”
阮敏儿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快步追了上去……
“叔儿,你再说一遍呗?”
“滚,越远越好……”
“我就不!我喜欢跟着你,嘻嘻……”
……
汇文街103号,孔雀商贸大厦20楼。
屋子里灯光晦暗,唯一的一盏灯,用大灯罩罩着,光线撒向正下方的桌面,桌子上,炭炉内火势正旺,陶壶里泉水新开……
“他去见柳开复?单纯只是因为柳美雯的事??”
“应该是……他俩毫无交集……”
“那幅画,顺利到他手里了吧?”
“很顺利,按照计划,丝毫不差。”
“很好。等主事的指示吧……命令一到,就让新华去架桥……”
“好……”
……
菜市场。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刚出锅的饼的香味,刚杀完的鱼的腥味,擦肩而过的人的汗味,全部都交织在了一起,吵嚷而繁忙……
“我特别喜欢菜市场……”
“为什么??”
“真实。让我觉得我还活在这个世上,还有日子要过……”
“叔儿,你老是,太,悲观了……”
“不。我是想,要是我能像别人一样,每天汗流浃背的工作,然后下了班能到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到家做给一家人吃……该多好……”
“那是你不懂得真正的生活——多少人努力奋斗,却是一心想离开这个菜市场,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拥有了第二步,我却还没有做到第一步……人就是这样,到处寻找理想,却没想过现实就是理想……”
“叔儿,以前,你经常给,柳涵意,做好吃的吧……”
“嗯。她特别喜欢吃我做的凉面……一到天热的时候,我常做给她吃……”
“我今天也想吃,你做给我吃呗?”
“好。今天最主要的任务不就是这个嘛……”
“啊?你说的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做吃的啊??”
“对啊,之前在里斯克学院时,我不是答应过你给你做面吃吗?加上正好两个孩子也回来了,我就想着,今晚上多做点儿好吃的,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一顿呗……”
阮敏儿一愣,看着认真挑选食材的公良雪竟,心里竟然一阵莫名其妙的感动,“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
公良雪竟扒拉着菜摊上的菜,满眼的认真,“我记性一直很差,可就是认识你以后,对你说过的每一个字,我都能记起来……是你自己认为我都不记得而已,呵呵……一会儿买几个螃蟹吧?你不是爱吃那个吗?虽然我不太会做,买人家做好的总行吧……”
阮敏儿呆呆地站着,轻轻地咬着嘴唇……
“除了你我,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前面我说的关于任先生那件事的任何线索。”
“记住了……叔儿,我在家拿来的那个腌萝卜……”
“你先前拿的那个腌萝卜……”
两人同时戛然停住,惊讶的互望一眼……
“你先说。”
“嘻嘻。不,你先说!”
公良雪竟看向菜摊的老板,“老板,借你的笔用一下。”
菜摊老板递过一支圆珠笔来。
公良雪竟在手心上写下几个字来,又将笔递给了阮敏儿,笑道:“一起??”
阮敏儿会心一笑,接过笔来,也在手心上写完,两只手掌同时缓缓展开……
两只掌心中间,赫然写着同样的三个字:拌凉面……
对视一眼,对方的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容……
“很多次,你刚刚说话,我好像就已经完整的听完你要说的话了似的……”
“真没意思……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爱说话的人来说,我少了很多次表达的机会……”
“叔儿……人一辈子,能遇到几个这样的人?”
“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
“柳涵意呢……”
“没有过……确实。原想着,那样一辈子,也很开心……现在想想,好像大部分都在小心翼翼似的……唉,你知道吗?有一个地方,是最适合让头脑冷静下来的……”
“不会是……菜市场这里吧??”
“对于我来说,还就是……以前,我想不通一些事情时,老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可现在我突然发现,到了这里,我脑子转的很顺畅……”
“那你想起了什么,就随口说,我帮你记着。”
“我的赌注……彭真人答应要给我画的那幅钟馗爷的像……我在那上面下了赌注……”
“赌注?!什么意思??”
“我的试探,和呐喊……我强烈觉得简善开还在蝉雪观里!于是,我下了赌注……我告诉他,丁睛在找他……”
“什么??!什么意思???你知道他在哪里??!你怎么告诉他?!”
“一个最直接的推论:如果那幅《布道图》不是彭真人修复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简善开!!这也是丁睛说不清楚的地方!她能从他绘画的线条里,看出他的特点来,所以她强烈的坚持,他去过那儿……我也有同感,可我没有证据……于是,我下了赌注。我赌,他还在蝉雪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