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周舸和沈桓入住郡守府边的别院,别院不小,再来十人也够住,里面吃喝用度齐全,准备地十分妥帖,当然,这些都是何二小姐安排的。
生活十几天,周舸觉着十分满意,没事时候打打拳,踢踢腿,四处逛逛,熟悉一下附近环境。有事的时候和沈桓一起出去,或去方鼎山探路,或在城里查询可能和山贼有关联的人或事。
这天下午从方鼎山地界回来,谁都挺累。几人商量一下,决定去周家酒楼休息休息。
即彦师要处理一点私事,先回郡守府。
其他几人没什么事,一同前去。来到酒楼门口,周掌柜亲自迎接。掌柜的为他们选择二层靠窗户的地方,这里通透些,三人都很满意。
此时非午非晚,没太多人吃饭,二层更少。
沈桓一早说过要请好友喝酒,今天主动请客。
时间不大,酒菜上来,三人边吃边谈。周舸不比当初,酒量早超一般人,不同滨日城,此地酒多了一些谷梁之香,少了浆梨的甘甜,倒能接受。
比较意外的,二小姐何暮雨酒量很好,半坛酒水下肚,没有丝毫醉意。
兴致正盛时,楼梯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三人同时抬头,下面走上一个压敦敦的矮胖子,个头没比周舸高几寸,宽度至少多一倍,秃脑袋没头发,上面一块大青斑;圆滚滚的脸上一双豹子眼,看着不近不善。
身上穿着宽袖长衫,腰间系一条蟒鳞腰带,肚子没想象中的圆,可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匀称。
人走到楼上,看见他们几个笑了。
“哈哈哈哈哈……这不是老六家的老二吗?这个也眼熟,想起来了,姓沈,你小子可不地道,过来给三哥捏捏腿;呦嗬,来个眼生的,有点意思。”
周舸轻声问道:“沈兄,他是谁?”
沈桓忍着气:“姓青的,你来这干嘛?”
何二小姐看见这人,嘴损起来:“青头蛤蟆,我不想看见你。”
听二小姐这么叫,周舸有点明了,此身型加上四肢,确实挺像蛤蟆。
那人并不生气,还是笑呵呵地模样:“来酒楼还能干嘛,吃饭呗;我说何老二,别这么损,忘了当年叫我三哥了?”
“呸,恶心,想起来就恶心,看见你就反胃;沈大哥,我们走。”
“别走呀,一家人偶遇理当吃个饭。见面吵架,像什么样子,来来来,叫声三哥,我请客。”
“差你这顿?周舸,我们走。”
“噢……叫周舸?哪的人?”
周舸斟酌一小会,既然对方问了,索性聊上几句。
“华珺郡的,做过断幕。”
“没听说过,六叔把你挖来的?不对;何家老大找来的?好像也不对;沈桓带你来的?应该是了。你有什么本事?跟三哥说说。”
沈桓心道你是谁三哥呀,跟你论的着吗?
“我说青虎,没事回家待着,别到处乱蹦恶心人,忘了在徐邑挨打了?”
青虎想到了什么,嘴差点撇到后脑勺。
他找个空桌坐下,点了几个小菜。
转身看向邻桌三人,说道:“忘不了啊忘不了,来这就为跟你们算账!”
周舸问道:“怎么算?”
听人提到此处,洋洋得意起来。
“嘻嘻嘻嘻嘻......你们猜猜?”
何二小姐夹起一块点心,对着他打了过去。
青虎大手握住,送到嘴边。
“不错不错,还是妹子心疼三哥。”
“你爱说不说!”
“别急,别急……本想晚几天说,不曾想今天偶遇,说就说了吧。实不相瞒,我大概是最后一个到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准备差不多了,方鼎山知道吧……”他拍了一下胸脯,继续着:“我布置的,离鹤知道吧,我找来的,觋师黄岩查到了吧,也是我找来的。怎么样,意不意外?高不高兴?”
沈桓听完脑袋嗡嗡作响,去年在徐邑教训过一帮人,其中就有董启丰三弟子青眉公青图的孙子青虎,知道身份后,没敢贸然行事;没曾想此人不吸取教训,又纠结一波贼人。
眼下何郡守正为方鼎山发愁,要是知道幕后之人是自己三师伯家的孙子,指不定为难成什么样呢。
何暮雨听后同样生气:“青头蛤蟆,是你搞鬼?可恶,可恨!”
“对喽,是我搞鬼又怎么样?谁敢动我?你敢还是姓沈的?还是旁边那个小子?”青虎晃着脑袋乐呵呵的说道。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家不是一直反对八爷开教立派吗?我替八爷教训教训你们老何家。”
周舸眼前一亮,闹半天董圣君下的八大弟子不是一条心,他终于明白沈桓留北辞郡做拘手的原因。
坐在一边,端着酒杯静听。
猛然想到什么,问道:“一山之贼,三五十人,能干什么?”
“问的好,能干什么呢?这就得看你们查到什么地步了。哈哈哈……”
原本三人吃的挺不错,经青虎这么一搅和,谁心里也不舒服。
让后厨把酒菜装到食盒里,差人送去郡守府别院。
路上,三人各自沉默,全在想青虎的目的。
府门前,周舸说道:“二位,你们回府报信,我溜达溜达。”
何暮雨耷拉着脑袋:“随便吧,别走太远。”
漫无目的走着,分析刚才的事,灵感一瞬而至,猜出六七分。如果没猜错,对方目标多半是没在府的何家大小姐。
理由有二。
其一,青虎扬言要教训何家,多半不会攻郡守府或者何郡守;第二,也是最关键的,多日调查方鼎山,人手的确只有三五十人,几十人袭击小队尚可,袭击邑守府或者其他重兵把守的地方,自不量力。
翻来覆去,思来想去,最合适、最直接的目标也就何家大小姐了。
没回住处,沿路出城。
辗转来到方鼎山外,发现山路上多出彩灯和红毯,不用说,里面正在迎接贵客,多半就是青虎。
跳上一棵树大树,仔细观瞧,山前守卫少了几个,三支巡防队变成两支。
抬头看,西方一抹红霞,东方几片厚云。不明亮的白月时而躲在云后,时而显在云前。
渐渐地,红霞消散,明月悬于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