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高约五丈,四面围城,设有四正门,六副门,平日正门不开,只在旁开启侧门供百姓、商贾流通之用,此刻秦军攻城甚急,邯郸危在旦夕,更是紧闭不开,城墙上灯火通明,时有赵军逡巡不止。
城西门外时一片山林,平日行人甚少,西门开启也是四门最少,秦军此次攻城也没有在西门设队,此处木深林密,并不适合进攻,反而防守却很容易,而此处的赵军巡逻也较少。
此时在邯郸西门密林处,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城墙上巡逻的赵军,这双眼睛睫毛已经有了露珠,似乎是在此处很久了,当一队赵军巡逻队走过之后,这双眼睛一闪而没,再现却是一个黑衣人站在西门城下,黑衣人微调整下呼吸,从怀里拿出一副手套在手上,手脚并用,如游蛇般滑了上去,上得城墙,黑衣人蹲入一块阴影之外,躲过一队巡逻的赵军,向城内跳去。
入得城内,黑衣人辩了方向,便向城内某处潜行而去,此时城内赵军巡逻更密,因为战事,城内宵禁,百姓早已熄灯,闭门不出。黑衣人灵巧的躲避着赵军的巡逻,似乎很熟悉赵军的巡逻布置和邯郸城的城市布局。
到得某处,眼前是一条窄巷,此处甚是偏僻,赵军叶很少巡逻到此处,黑衣人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帛,借着月光看了看,布帛上赫然写着“赵 军备司”,竟是一份赵军的兵事布置图,上面标注着赵军在各城各巷的军事布置,粮草存放,一应俱全。如秦军有这样一份地图,相信这场战阵会轻松很多,而此时这张图竟出现在一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手中,赵军若知道有人拿着他们的绝对机密,入邯郸如入无人之境,怕在秦军破城之前赵军便会死很多人。
而黑衣人似乎对上面的军事布置毫无兴趣,只是看着地图某处,又看看周围,似乎在确认地点是否正确,在确认自己的目的地就是此处后,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向巷子深处行去,借着月光斑驳,巷口处赫然写着西甲二字。
西甲处于邯郸西北方位,是一处流民、贫民聚集处,说是巷,其实只是两根树木立于巷口而已,巷道被杂物塞满,黑衣人向深处走去,周围房屋全都破败不堪,根本不堪居住,而现在战事连年,对这些人来说,有一处能安身,有一餐果腹,已是莫大的满足。
黑衣人走到一处停下,似乎有些犹豫,“喵呜”一声,忽然一只野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跳上房顶,很快消失不见,一块瓦片从房顶掉了下来,黑衣人身形一闪,隐匿于黑暗。
片刻,屋里的灯光晃晃悠悠的亮了起来。
“老头子,可是军爷又来抽壮丁了。”一个女声弱弱的说道,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一个独腿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掌着灯向四处望了望。
“无事,许是野猫上了房,抽甲也抽不到我的。”男子对着屋里说道,然后又慢慢举着灯一瘸一拐回了屋,灭了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又归于沉寂。
在灯熄灭之后,黑衣人又出现在屋前,一只手扶着门框,面巾也已取了下来,却是秦军护卫统领叶信,或者说是张玉。
张玉此刻满脸泪水,情难自抑,双肩抖动不已。片刻之后,张玉重新戴上面巾,没入黑暗,而在刚才站立处,一个青布钱袋静静躺在那里。
就在张玉离开西甲巷时,一双眼睛看着张玉离去的方向,一闪而逝。
邯郸城内一处民房内,一个身材修长,头戴帷幔斗笠,着紫袍的人站在神龛前。
“他去了?”紫袍对着暗处问道。
“去了。”暗处一个声音回答道。
紫袍人点了点头。
“按计划行事,明天,送秦军一个大礼”,紫袍人伸手拿出神龛里的牌位,用手轻轻抚摸着。月光摇曳,透过窗棂,“赵氏平原君之灵位”几个字显现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