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死了
书名:假装故事集 作者:赵撵 本章字数:2255字 发布时间:2020-12-03

1现场

    警察到场,中介公司开了出租屋次卧的门。恶臭早已蔓延开了,门开后更是肆无忌惮。

    自门口聚人以来,屋里的猫就开始狂叫,开门后,它躲进床底下警惕地看着来人,人一进屋,它就跑了出去。

    床上躺着一个只穿了件蓝色内裤的女孩——现在是女尸了。走近看,她已经涨起来了,被子堆在身边,空调遥控器和手机在她脑袋边上,尸水浸透了被子和床垫,她身上还有几处被咬烂的口子,一只手的指头几乎没了——这应该跟猫有关。    

    与死者合租的是一对情侣,报警的就是其中的男孩。现在这男孩正在门口张望,女孩不断催促他赶紧走,去找中介换房。猫在隔断间没阳光的公共区域里狂叫着转圈,转了几圈后又回到了它主人的屋子,但也只在门口附近徘徊,看着警察忙活不敢靠近。如果没有这具尸体,没有恶心的尸臭,这间屋子还算干净整洁,可能地上猫毛多了点,但没有其他垃圾;单人沙发、瑜伽毯、猫玩具、猫食盆、猫厕所之类的杂物都整齐地归置在墙边;几件衣服挂在门口的立式晾衣架上;晾衣架下面有个盆里放着几件没洗的衣服;晾衣架旁是个柜子,这柜子一大半是衣柜,还有一小半是分层的格子柜,格子柜顶层放了些杂物,下面一层是摆放整齐的化妆品,再下面放了一些书——《解忧杂货铺》、《牛蛙》、《黄金时代》之类,再下面是一些零食和药(有人吃的也有猫吃的),最底下一层是猫砂和猫食;衣柜对面就是窗户和床;床对面有张一米二长六十公分宽的的桌子,桌子上笔记本、木质的音箱、各种零碎摆放整齐,有两个水杯,一个有盖一个没盖,有盖的水杯里还有些水,没盖的应该是猫的水杯,已经干了。


2无疾而终

    林有病死的时候病刚好,那年他二十二岁,经历了惨无人道的细菌治疗,终于把侵蚀他身体的细菌给赶走了。

    此前的十几年里,他没有连续睡眠超过一小时,因为大脑一休息,细菌就会从皮肉、关节、内脏等等角落里爬出来,开始运动、饮食、工作,也就是破坏他的身体,然后他就不得不清醒过来,用疼痛对抗细菌,疼过了,细菌累了他也累了,一起歇息片刻,再一起清醒过来,战斗。因此这些年,林有病也没有清醒过一个小时以上。

    这样的斗争让他觉得,细菌和他共同拥有一具身体,他们有超越血缘的亲密,也有超越血缘的仇恨。

    生病那段时间,林有病觉得自己永远在梦里,但从来没睡着。这一天,病好了,终于梦醒了,他可以睡了,然后睡着就再没醒过来。

3抬杠

  贾大头爱抬杠,是因为他决定自己聪明,别人都不如他,因此经常吃打,并且还不记打,可见也不聪明。

  这年冬天他遇到了刘二狗,刘二狗外号“刘yes”,这个外号来自学英语的孩子们每天念叨的顺口溜“点头yes摇头no”,刘二狗常点头,谁说话他都点头。

    刘二狗家新盖了房子在贾大头家旁边,冬天没事经常去贾大头家串门聊天。

  按说爱抬杠的贾大头遇上刘二狗应该开心,但没有,他不光不开心,还觉得很憋屈,他说什么刘二狗都是:“大哥说的是。”

    大头见他不抬杠,只好自己跟自己辩:“其实也不是,我说的也不对……”然后找一堆理由把刚才说的话推翻。有时候一下午能把一个问题正反两面来回谈论五次,而二狗总是说“大哥说的对”。

    事实上二狗也真是这么认为地,每次都能被大头说服,对大头很是钦佩,很喜欢找大头聊天。

  大头却觉得无聊,那些反面论点都是他为对手准备的,当对手说到他准备的点时,他马上就能用之前准备的点反击,这时他能体会到智力上的快感,有时候会遇到几个提出他想不到点的对手,这时就考验他的反应力了,这种情况下胜利会让大头无比兴奋。

  现在自己和自己辩,这他妈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还一下午四五回,每次和二狗聊完大头都无比狼狈,觉得自己败了,二狗是无招胜有招啊。

  因此大头开始躲二狗,越是躲,二狗越觉得大头神秘,就越珍惜每一次和大头聊天的机会,因此大头就越害怕二狗,终于大头搬家了。二狗不能常常见到大头,觉得自己惹了大头又不知道为什么,很伤心。

  离开二狗后大头发现自己抬杠的能力有所提高,很是意外,但也只是以为而已,一点不会感谢默默无闻的二狗。 

  贾大头是被人打死的,打他的人叫贾三,贾三很早就看贾大头不顺眼了,事实上很多人看贾大头不顺眼,因此贾大头死后他老婆拉着他尸体去村上求大伙主持公道时没人管他的事,甚至好些人背后还偷偷说贾大头活该。

  这样的局势让贾三很轻松,甚至还得到部分人背后的赞扬。但总归还算有个事大事小,族长出面力排众议处罚了贾三,一时间民怨四起,大家没处出气,就背地里欺负贾大头的老婆和儿子,母子俩受了欺负,知道没法对抗只能忍着。

  同时大家还觉得贾三是替大家受的罚,因此对贾三处处包容,贾三也觉得自己受罚亏了,因此越来越嚣张。

    很快,贾三成了大家讨厌的人,人们忘了贾大头,忘了贾大头的老婆儿子,直到有一天贾大头的儿子打死了贾三,贾三的老婆拉着贾三的尸体去村上求大伙主持公道。

4狼

  刘奋斗有一次在深山迷了路,是夜,暴雨不止,刘奋斗躲无可躲进了狼窝。

    狼群回来时发现自己窝里居然有火光,上前细看还有个冻得发抖的人。

    狼发现刘奋斗时,刘奋斗也看到了狼,然后愣住了,狼也愣住了。相互看了几眼,狼表现出无比的大度,把窝让给了刘奋斗。

    几匹狼在洞门口卧着,稍微能遮一下雨,洞里很大空间被刘奋斗和他的火堆占着。刘奋斗看着他们怪可怜就想把请他们进洞里,对他们喊,嘿,伙计们,别客气,一起烤火哈。

    狼们无所动,刘奋斗的热情劲儿上来了,非要温暖一下狼伙计,既然他们不来,那就把火分他们一些把,于是挑了几个树枝在洞口生起了一堆火。

    狼看到在他们身边生起了火,都很不好意思地跑到了雨里。在雨里转了一会然后一起冲进来把两堆火扑灭了,刘奋进很不开心,说,你们不领情灭你们的火就行了,干嘛灭我的火?

    正说着狼们一拥而上把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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