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的日子看看近了。
玉府平时由苏姨娘管事,然而她毕竟不是当家主母,一些大场合就不好办。
玉远安就和二弟商量,请二房夫人董氏须要时过来撑一下场面。
这次及笄礼亦如此。
幸当年二房辟府另居时,也不过将玉府一个大院落隔断,只留一个青砖浮雕的圆门相通,又买下院落外的土地进行扩建,作为二房府宅,另开大门出入。
如今,董氏协理大房府事,一度闭锁的圆门从此频繁开合。
樊府大夫人卢氏也日日前来看顾。
董氏、卢氏一齐去请问日子先生,先生言玉小姐生日诸事皆宜,可作及笄吉日。
董氏、卢氏遂定在生日当天行礼,请先生开出日子单。
此事就忙起来了。
赞礼、正宾、赞、摈、执事、乐者等参礼人员的确定和礼请,观礼宾客的柬请,场地布置,礼器备办,仪程安排,都要一一落实。
玉丽筝倒是清闲。
因原料供应不上,农庄“打铁事业”暂停一段时间。
而且,二婶婶和舅母也不许她到处乱走,还找了位嬷嬷教她练习言行举止。
本来要求从早练到晚的,玉丽筝撒了个娇。
她在家乡时自小便被外祖母送去各种兴趣班,读中学后又凑热闹参加舞蹈队、古筝社,也懂一些古代礼仪的皮毛,此刻就拿出浑身解数,当着舅母的面娉娉婷婷(扭扭捏捏)走了两个来回。
嬷嬷嘴角露出点笑影,说是差不多了,练半日则可。
“心里冒火呢!什么立容、坐容、行礼、福拜,我还是更喜欢哼哼哈哈舞刀弄枪!”玉丽筝忍不住向李仲焕发牢骚,“幸好以前参加兴趣班、学校社团,有些底子,才得以苟延残喘。”
再说,还有比坐立行走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处置。
听到玉丽筝牢骚不断,李仲焕赶忙劝止:“罢罢罢,小祖宗,你悠着点吧!”
转头看一眼田垌,幸好沈娟正在点数树苗,没有注意到这边。
玉丽筝说:“我又不是没行过及笄礼,我们那叫成人礼是吧?算算也不过三年前吧,那时我大四,和一群大一的学弟学妹,在孔子像前行的礼。记得我外公外婆都来了,老爸老妈又是工作忙工作忙,没有来到……”
嗨,现今倒是返老还童了,居然才15岁。
李仲焕真想捂住她的嘴巴:“小祖宗,别说了!被烤成木乃伊事小……”
“哦!”玉丽筝明白了,“被娟娟知道内情,事大。”
就抿住嘴,走出去问:“娟娟,数目够么?”
沈娟说:“松树苗200株,漆树苗300株,紫草苗300蔸……”
玉丽筝点点头。
赛璎珞的原料,需要从十几种动植物和泥土中提取,用得最多的是松树,不过此树很多山地都有,就种200株意思意思吧。
漆树很少见,人工繁育为佳,300株苗少了点,还得继续派人去找。
紫草植株小,300蔸不算多,但是这个草发根快,一个月就可以将300蔸变成600蔸。
此外还有其它一些需要种养的,都在陆续准备着。
资金倒是不用愁,崇明帝下了诏令,从内帑府秘密下拨钱款,用来征收山地,广购树苗,要求务必把此事做好。
玉丽筝又问沈娟:“荆棘苗买了没有?林场四面必须围上荆棘。”
二人正商量着,娄飞婵来了,玉丽筝知她有事要报,就说:“到风语阁再说吧”。
风语阁内,娄飞婵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才说:“嘉阳公主找了徐莺莺、丘雨桐到寒韵园喝茶,三人在凉亭嘀嘀咕咕,个个面色不善,估计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因凉亭四面平旷,没有隐蔽之处,娄飞婵她们不能抵近刺探,故而听不到谈话内容。
娄飞婵又说:“徐莺莺回府后,立即去见徐侍郎,说话居然不避讳,直接就说嘉阳公主不想玉府及笄礼太顺利。”
玉丽筝挑了挑眉,呵呵,好大口气!
“徐侍郎当时没有说什么。第二日徐莺莺又进宫见公主,出来后又到丘府见丘雨桐。”娄飞婵说。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之前加上崔砚池,有时还有周岫云,四五个女人蛇鼠一窝。后来周岫云败了,崔砚池又被赐婚四皇子,循规蹈矩起来,也不与嘉阳公主来往了。
剩下三个女人,自以为是,继续作恶。
玉丽筝越想越气。
近小半年她在农庄打铁惯了,竟渐渐有“鸡犬相闻”的田园之念,淡忘了城里的乌七八糟。
到西虞两年,所经历的种种,无不像一部部宅斗剧、宫斗剧。
典菊盛会上,安贵妃母女假公济私,大肆刁难;墨菊台,嘉阳公主恶意设局;塔里猎场,大皇子谋害手足;玉府门前,乞丐闹事,嘉阳公主和崔砚池在望江楼坐观;甚至,周碧云的婚事风波,应该也有这几个女人的手笔……
皇朝时代,表面看似静水如镜,底下却是骇浪暗礁。小女子的争风吃醋,与男人的争权夺利交织,实在恶心。
即使没有元宇澈的提醒,玉丽筝也会对自己的成人礼多多留心,她一直有遇事多看十步百步的习惯。
元宇澈又把飞霜飞雪调了过来,再加上赵树,还有漕运的人手,樊府的人手,想做些事情还是不难的。
我本潜心打铁,奈何有人上门打架。
谁怕谁?还不就是储位之争么?还不就是近来五皇子元宇潜颇得圣心,六皇子元宇澈又为他站台,这二人后起之势渐成,碍了一些人的眼么?
你们元宇氏兄弟争争斗斗,做什么将我无辜小女子卷进去?我好好办个成人礼,你们凭什么要来使绊子,卑鄙,无耻!
玉丽筝心潮起伏,回到杭山杏林,快步走入扬眉室,“唰”的一声拔出青霜剑,一路剑花从室内提撩到室外,双脚蹬地,冲天而起,飞跃到屋顶上。
她绕着院子的屋顶疾行,纤纤细步掠过黑色瓦面,又一个后空翻翻下来,对檐下的娄飞婵说:“出剑!“
“好咧!”娄飞婵高喊一声,利剑顿时出鞘,两人就在院子里“切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