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迟,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在十八岁那年,家人带我去厦门鼓浪屿过成年礼。爸爸给我买了一只海鸥,我看它困在那狭小的笼子里,施展不了自己的翅膀,于是把它放飞了。
海鸥放飞的时候它停在一个小女孩腿边,小女孩没有拍开它,摸了摸它雪白的翅膀,之后它越飞越远。
小女孩问我:“你不要它了吗?”
我答:“它属于大自然。”
小女孩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海鸥飞的方向离开了。
我觉得小女孩的锁骨很漂亮。
二十一岁,我搬来了厦门,我只剩下四年了。
我拍过很多风景照,有一天,我定格好的镜像里跑过一抹人影,目光也随着她移动。
二十四岁,我终于敢走进那家咖啡店。
她叫陈怡。
认识她之后,我开始找理由,想把她留在我在相机里。
我知道我要死了,于是我不敢深交。
心脏病总是复发,我也总是要在南京和厦门来回跑,家里人骂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我知道,就算爱惜了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每次复发住院,我都是不开心的。直到那次陈怡来南京看雪。
我频繁出入她所工作的地方,只为了能看她一眼,然后在楼下等着她下班,还好他从来没在楼下发现过我。
看樱花那次,她问我,理想型是什么,我说了一个不曾存在过的东西,因为,我不敢对她表白。
2017年3月6日,下午2点13分,陈怡和我表白了。
2017年3月6日,下午2点14分,我答应了。
我更加频繁地出入她工作的地方,每天在会客室说第一声早安,每天在楼下等着她主动过来找我吃午饭。
我不敢把联系方式给她,或许,这样可以让她以后更好地忘记了我。
鸡鸣寺一游,我把我的下辈子许给了她,这辈子就算了。
某一天,我在病房外听到父母的对话,原来这一切都只是骗局。
本来就不想将她的青春浪费,她也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那么久,但回到厦门后,我看见她就想自私一次,就一次,不到一年就好。
我继续和她在一起,虽然我知道她并不爱我,但我爱她,对不起。
在海上,我夺走了她的吻,对不起。
后来的时光,我和她牵手逛街,吃饭看电影,接吻,对不起。
病情又严重了,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只能靠抹些口红。
最近我总在想怎样才能不被她发现问题,然后离开她。
明天是纪念日,要去鼓浪屿找外婆了,能撑一天是一天,写到这里,忽然心酸起来,她连我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还有,外婆做的海蛎煎到底会是什么味道?那次的海蛎煎,我尝不出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