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沁老板破费众茶客吃酒祈福 小将军袖中牡蛎腹藏玄机
书接上回,众茶客听得正觉滋味,沁老板却突然停了腔,起身抱拳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得罪得罪”
众茶客哪里肯依,纷纷央求道:“这正值妙处,听得我等那是心痒痒神癫癫,老板辛苦,再来一段可邪?我等愿加钱尔”
“非也非也”
沁老板忙赔笑说道:“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尔,诸位,诸位且听我言,是那位,那位啊,就送了这点消息过来邪,就这,还是几天前的消息,所以啊,后续是何状况,老头儿我啊!同诸位一样,亦不可知也”
“咦?难道今日东归传令郎所附捷报,并非北境城下这一奇战?”
众茶客这才醒悟过来,细细想来却是也有理,帝都距北境路途遥遥,哪怕最快之千里急报,最好的传令郎不分昼夜各驿换乘快马,也得五日才可。
“痴儿”
沁老板复摇起了折扇,摇头说道:“我北塘虽说贫苦了些,放眼天下万邦,号一句大国,又有何人敢反对?区区千人头颅,哪里用的着这千里急报?只怕是,勇亲王父子啊!此番在东疆立下了不朽战功”
“那今日这捷报?又是何捷邪?”
一茶客惑惑说道:“难琢磨难琢磨”
众人正疑惑间,又一快马从茶馆外飞驰而过,马蹄声渐渐远去,传来三声捷,捷,捷。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捷,捷,捷”
沁老板见冷了场,忙大笑着呼道:“想那么多做甚,上酒,上酒,今日,老头儿姑且不做生意,诸位的茶钱,就当这酒钱,老头我啊就和诸位一道,在此为佑我北塘万年的边疆将士,敬酒祈福”
“破费破费”
众茶客也不推辞,各个喜悦溢于言表。
小厮们赶紧忙活起来,有拿粗碗的,有去抱酒坛子的,有分干果花生的,一时大堂又热闹起来,众人先是端了酒,朝四方各自拜了拜,口诵圣人万岁,北塘万岁,边疆将士安康归来。
后才吆五喝六,就着干果花生吃起酒来,就连那公子哥,也受了感染,与他们一道吃起酒来。
再说那夜,丁叔护北塘小将军退下后,勇亲王与北境知府聊了数句后亦互道安康各自回房休息。
回了房间,一老嬷嬷忙迎来替他洗了手脚,丫鬟亦上了盏茶与他漱了口,这才进了内屋睡下,嬷嬷与丫鬟也在外屋睡了。再一会儿后,一道黑影悄然推窗进了勇亲王的房里。
“我儿南瓷现在何处?可否睡下”
“王爷,狸卫。。。。。。狸卫不知”
勇亲王眉头一挑,骂道:“逆子,这又是闹甚”
气得他掀被而起,拉开床帘坐了起来,指着狸卫的鼻子骂道:“若非你是皇兄身边来的金吾卫,本王早打了你板子,连个人都看不住,羞不羞”
狸卫只是低头不语,哪里敢接话。
“你且说道说道,人是如何丢的”
“喔”
狸卫想了会说道:“小的在柴房等了许久,亦不见小将军与丁老二人过来,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们还走在小的前头嘞!怎得那么慢?小的心想,怕是小将军与丁老迷路了,又去府里找了个遍,亦不可见,小的又去问了门房,可见小将军出门邪?门房啃着牡蛎吃的正香呐,说并未见到小将军过来”
勇亲王听得一愣,不由也疑惑起来,莫非这知府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想了一会儿,他一拍脑袋,焕然大悟,只怕是他们压根就没去柴房,是去了知府安排的厢房里去了。
便对狸卫没好气地说道:“你且去这里瞧瞧”
给狸卫报了个大致方位后,狸卫又悄然开窗出去了,一小会儿后,复又翻了进来,向看神仙一样崇敬地看着勇亲王说道:“王爷神机妙算,小将军没见着,不过见到了丁老,还有一个人影没看清,两人正在那院子里忙活着捡什么东西呐!想来小将军就在那房里睡着邪!”
“嗯!”
勇亲王这才放下心来,心念小儿也不容易,今晚姑且饶他一晚,让他好好睡睡,明早儿再去给他抓个现行的逗他一逗。
狸卫退下后,勇亲王睡下,一夜无话。
且说第二日,东方刚出一抹鱼白勇亲王就爬了起来,先在自己房里打了套北塘军体拳,这才在嬷嬷服侍下洗了脸,穿了甲。
“狸卫何在”
狸卫应声就从屋外梁柱上滑了下来。
“王爷有何吩咐”
“前方带路,本王去管教管教那个逆子,免得一会儿又给跑了”
“喏”
片刻后,二人进了南瓷厢房的院子,不由一愣,只见屋子外墙上,立着一捆捆扎起来的枯枝败条,丁老和一壮士,背靠背枕在一只草凳上呼呼大睡嘞!只怕是昨晚两人忙活了大半宿。
“尽耍小聪明”
勇亲王看得都乐了,啐道:“有柴有房就是柴房?得亏你想的出来”
待到近时,又是吃了一惊。
七星连曜玄铁面甲。
“咦?是星卫,他怎得也来了北境城,喔,想来昨晚和丁老一起在院子里忙活的就是他了!我说咋瞅着眼熟尔”
狸卫正准备上前给他一脚,被勇亲王给瞪回去了。
二人绕过他俩近了房门,却听屋内南瓷小将军正和一人说着什么,只是听得不太清楚,勇亲王欲贴耳门上听听,却见狸卫突然变了脸,一把搂住他就往旁边闪去。
只听噗的一声,一柄长刀破门而出,随即一将飞身而来,拖住刀杵往回一拉,长刀再度归与手中,那将大喝一声:“何方宵小行此偷听之事”
丁叔与星卫亦被突然惊醒,翻身起来,各自袖中拽把短剑警惕起来。
勇亲王先是吓了一跳,见丁老之外的三个年轻人反应竟如此之快,皆在自己之上,不怒反喜,只是说了一个句:“天佑北塘,赏,哈哈哈哈”
说完大笑着走了进去,门外三人看清来人后皆吓破了胆,尤其是那拖刀在手的蓝沫兮副将,想到自己刚刚差点一刀结果了亲王,哪里还握的住刀,连人带刀瞬间就瘫软了下去,冷汗淋漓尽湿衣甲。
南瓷见是父亲进来了,想到先前沫兮那一刀不由也是一阵后怕,忙跪伏在地,不停的磕头请罪。
“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嗳,小事尔,此将,为父喜欢”
勇亲王上前去,一手就把跪在地上的南瓷提了起来,放于椅上,又对门外说道:“你们三个小家伙且进来,丁老,不要让人靠近这房间五十步”
“喏”
丁老领命而去,星卫狸卫一人一边半拉起沫兮副将走了进来。
“轩妈妈,给孩子们搬个椅子,不许跪”
“嗳”
待到三人都落了座,轩嬷嬷也退出屋带上房门后,勇亲王这才扶着南瓷的肩膀坐在了他椅子的扶手上,却先问了星卫:“皇兄可安好?”
“天佑北塘,圣人万岁”
“甚好”
勇亲王又问:“柴房之事就此作罢,刚刚你俩再谈何事?竟警惕如此?”
却是看向了沫兮副将。
“小将军说,昨日南越虽败,可要塞依旧还在贼子手中,遂想早日夺回,唯恐夜长梦多,刚刚小将军,正和末将商议此事”
“喔?你且与为父说道说道,如何个夜长梦多,说的不好,当心板子”
“父王,我北塘地大物博,疆域辽阔,人丁却始终难破百万之数,然,东疆东夷、南越,南疆大食、诸多附属城邦,西疆南狄、北狄、犬戎,北疆罗刹,无不对我北塘虎视眈眈,恨不能一口而食之”
“为佑北塘疆域万年,这百万不足的人口,依旧拼出了二十五万将士,十五万后勤民夫,八万运粮军,我北塘历代圣人皆为仁慈,始终不肯加重百姓赋税,本就不多的税银,全用来供养这些佑国英雄,这,亦是我北塘清贫原因之所在”
“天佑北塘,幸得北塘东疆拥万里海域,凭此天险,让东夷、南越难以重兵来侵,故此,我北塘圣人,只在东疆留了两千步卒,分散三十多个要塞之上,八百步卒,守护东疆府衙所在北境城”
“前日南越夺我北塘要塞,已杀尽塞中军民”
说到此处,北塘小将军早已落下泪来,几人听得也是悲由心起,对南越贼子更是恨的牙痒痒。
“父王,贼子凶残,那要塞的望远楼上,密密麻麻挂着的,全是我北塘儿郎的头颅啊,儿昨日全看见了,如此贼子,假以时日,加固要塞,徐徐图之,东疆未来,可想而知,那是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呀!贼子”
勇亲王哪里还听的下去,起身抓了只茶壶,用力摔了个粉碎。
“我,勇亲王北塘镇,在此立誓,今日之仇,定要那南越,十倍百倍还回来,祭典死去的儿郎。狸卫,你速去告知知府,传本王令,务必正午前,准备好攻城夺塞的器械,募集城中所有马匹”
“喏”
狸卫领令而去。
“星卫,你速去摸清贼子军力布置,务必正午前,活着回来,切记切记”
“喏”
星卫欲领令而出,却被南瓷叫住,疑惑问道:“小将军亦有吩咐?但说无妨”
“无他,只是这贼子兵力布置,我已经得知,且看”
说罢,南瓷从袖里取出两只大牡蛎,也不嫌腥,直接撕了肉,丢一旁,从牡蛎腹下取出一块小布帛出来,展开来一看,上面用柳炭左一个圈右一个叉密密麻麻画满了好些。
勇亲王一看,大喜,这才知道南瓷昨日所钓之鱼是何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