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丽筝狠狠瞪他:“就你事多!”
“这么神秘的礼物?不过送了就好,贵在真心嘛!你看娟妹妹送我的吉祥结……”李仲焕把手里的红结子亮了一下,又收起来,继续八卦,“不过我很好奇,你送什么给楚王了?”
“筝妹妹已经送了我最好、最珍贵的礼物。”元宇澈说。
玉丽筝略感惊异,不由抬头看他一眼,刚好接住他的目光,顿时芳心大乱。
元宇澈看她这样,笑意更深了。
你没有再提出退婚,还对我越来越好,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见玉丽筝走到一边煮茶,元宇澈就对李仲焕说:“我一走,你们就更辛苦了!”
李仲焕一摆手:“这点苦不了什么!而且,接下来原料接不上,可能要歇一阵了。”
元宇澈说:“父皇意思是,不急,眼前西虞还算安定,可骑车要用在刀刃上,我们在等待一个机会,到那时候再……”
玉丽筝回樊府找到舅母,请她收拾些给舅舅的衣服物品,交由楚王带到南方去。
元宇澈则到正厅和樊将军说话。
听说楚王即将领兵南下,樊将军颇为关切,他在南方海疆戍边三十多年,对那一带极为了解,故而叮嘱了楚王不少注意事项。
玉丽筝则回闺房。
她的房间本来就简单素净,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出什么可送人的物品。
会十八般武艺,不会拈针绣花;会冲锋陷阵,不会软语娇嗔;会谋算布局,不会收拢“人”心……
但是,这又何妨?他若是嫌弃,赶快退婚就是了,本小姐更清闲自在。
只是,怎么突然想起要送东西了?
嗨,投之以木桃,难道不得报之以木李么?况且人家送的是一份倾城之礼……
哼,他自己送的,又不是我要他送!
可是,你不是很欢喜那夜明珠么?送了你这么心仪的礼物,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玉丽筝在房里走来走去,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又开解自己。
唉,怎么回事,以前嬉笑怒骂,从没怕过得罪他,更没有过欠他啥啥啥债的心理……现在这是怎么了?
玉丽筝又转了几圈,最后把目光停在窗台上,点点头:哈哈,就送这个给他!
窗台有一对小泥人,是她前几日心血来潮捏出来的:两个带着毛线帽的小娃娃,一个挎着菜篮,一个执着镰刀,挤挤挨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成日舞刀弄枪的手指第一次捏泥人,指法笨笨拙拙的,捏出的成品实在粗糙。
玉丽筝将小泥人包好,装到匣子里,暗笑着出门。
站在门口的娄飞婵侧了侧身子,有点想拦住她:“你,你就送这个给殿下?”
“不行吗?”玉丽筝说,“这可是西虞国福宁县主亲手制作的!哼,看看西虞国及周边,有几个福宁县主?举世无双,只有一个!”
“可……”娄飞婵追上一步,欲言又止。
玉丽筝做了个噤声手势:“举世无双的珍宝,他不收拉倒!”
娄飞婵只好追上去,说:“也就你,尽欺负殿下!”
玉丽筝一溜快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樊府正厅,樊将军见外孙女出现在门口,马上撵楚王:“殿下,我要午歇了,你俩且到后院走走,上次那几棵枫树还没看罢?”
“外祖父——”玉丽筝拉长声音撒娇。
元宇澈却早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同时和樊将军告辞。
“你……”玉丽筝眼一瞪,嘴一翘,甩开了他的手。
樊府后院,几棵大枫树在雪中挺立。
因为仆人们抛了不少稻秆到树顶防冻,梢上竟然留存很多叶子,像一簇簇燃烧的火焰。
地上也铺了一层落叶,红通通的,十分喜庆。
两双软底的靴子,轻轻掠过这宽大的红地毯,步伐竟如此齐一。
元宇澈看着身旁这个女孩。她聪颖机灵,武功了得,更有阔大襟怀,容山容水容天下;望之如沐春风,听语似林涧莺鸣。
离别在即,心中充满怜爱和不舍。
冷不丁她一侧身,吓走了他的沉醉。
只见玉丽筝笑得眉眼弯弯,于袖中拿出一只小匣子。
元宇澈喜出望外:“送,送我的?”
“嗯。”玉丽筝点点头,将匣子奉上,元宇澈立刻伸手去接,玉丽筝却又收了回去。
“你……”元宇澈急了。
“收了不准嫌弃,要放在你府里的珍藏宝贝的地方。”玉丽筝站到高一点的地方,平视着元宇澈。
元宇澈拼命点头,再次伸出手:“快送我吧!”
玉丽筝这才把匣子递到他手中,然后盯着他的表情。
元宇澈揭开匣子,取下绢布,一座泥人玩偶呈现眼前。
嗯,手艺确实一般,但是极有神韵。两个小娃娃大概刚收割归来,一路上亲亲热热,胳臂挨着胳臂,男孩笑着在女孩的耳边私语,女孩则侧头带笑听。
太可爱了!虽然其他部位略显粗疏,但是眼睛、神情刻画得栩栩如生。
元宇澈笑容像涟漪般荡漾开来。
玉丽筝见他没有现出一丝嫌弃,就打消了惩罚他的念头:“懂不?我这是写意雕刻。绘画雕塑,形似容易,像我这样做到神似的,可是珍稀!”
元宇澈看她高昂着头,像只得胜的小公鸡,不由得心花怒放。
二人一边走一边慢聊,竟不觉傍晚之将至。
临走,元宇澈说:“明日事情颇多,我就不过来了。”
“这不刚见了外祖父,你军务倥偬,兼之出发之前事项更多,不必再来。”玉丽筝说。
还不是想见你嘛!元宇澈在心里说,真正说出口的却是:“你也要万事小心。那些桃啊李啊的宴会,能不去就不去吧。”
又怕她左耳进右耳出,就把五皇兄的遭逢和疑虑大略说给她听,又说:“还记得阴阳汤壶吗?此物非一般人所能有。我从永州回来后特地派人查这件事,却线索中断,查不下去……”
玉丽筝有点惊讶,抬头看他。
元宇澈解释说:“能得到并使用阴阳汤壶的人,肯定非同小可,而宴会、观礼等公众活动,最容易生事。特别是你的及笄礼,可要万分小心。”
又说:“这样吧,裴镇海跟我南下了,赵树则留守纯青铁坊,眼前也无铁可打,我让他也来跟着你吧。定了,告辞!”
也不等玉丽筝回应,迈腿走了。
第三日,出行吉日,元宇澈又抽空到一趟樊府,带走樊大夫人收拾好的包袱,和樊将军、玉丽筝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