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新郎没死,奶奶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应该是接亲的队伍一排排,云集乡间男女老少,生怕错过此生一回的喜庆。
男人会认为比自个儿讨婆娘还高兴,女人会觉得比自个儿坐花轿还开心。
女人的命苦。红色帕头搭上就是一辈子。
奶奶却命好,喜婆热情洋溢为她梳妆打扮,整霞理帔。好半天功夫,活脱脱一个钗冠飞凤的云中仙子下凡。
惊落尘间不带阳春水,轻候嘉耦不沾陌玛泥。
人们恭维祖母加主母,完了又是各府夫人和闺中美人儿……奶奶想起自己出嫁那天的情景。
奶奶回忆到这里,满满的都是甜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慢些才又把剩下的半支香烟点燃,深吸一口。
入伍后有一天,奶奶像往常一样替伤员清洗、包扎、上药、缠绷带、又换绷带,不知不觉间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什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可是在奶奶转过身,稍稍休息一下的时间,回头看到一个人在打量自己。
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却又没有忘记。柯笔也在寻思着同样的情绪,同样的感受。
太阳光好的很,奶奶和柯笔也阳光灿烂的脸颊。借着亮光,柯笔亮出了一个东西在手里,拿到奶奶面前。
是上次那个碎了一地的镯子。柯笔微笑着递给奶奶,这是第二次还给奶奶东西了。
奶奶不看见碎了的镯子,根本想不起来面前的人,既然看见了,也正好确认一下。
面前的人不是当初确认的座山雕,不是认识的黑衣人,而确确实实就是奶奶误伤的新四军,后来又被补了枪,才留在了卫生队养伤。
还给奶奶东西,也就不过两秒钟就可以完成,柯笔好像用了两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柯笔似乎不善言辞,却抵不住还奶奶东西的深层次含义。
有什么意义?
奶奶虽然名义上已经许配过人家,出嫁于婆家,却是一连串的变故伴随着,到底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大户人家的女儿。
抵不住周围环境的影响,压不住事情的发生,才委屈自己来到卫生队,算是成全乱世儿女的一条活路。
柯笔不敢随意造次,不好说什么动听的话语。
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是没有勇气去行动,没有胆量去面对。
只是用思想去思考着,用眼神去打量着,用微笑去迎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