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追!(上)
书名:荣兵日记 作者:雷森道 本章字数:8475字 发布时间:2022-04-19

罗伯茨和他的“幸运号”在龙德岛上住了四天,才带上荣兵送他的两罐绿茶离开了。

毕竟三条船都被大怪兽殴打得极惨!换帆桁;换缆索;修理火炮;修补船栏和船板;用龙舌兰线填缝堵漏……着实忙活了好几天,三艘战舰才基本上恢复了满血状态。只是,经历过炮火疯狂洗礼的两艘战舰,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簇新和漂亮了。可荣兵对此倒并没有觉得太过心疼,这两艘战舰就犹如用生命保护了大家的战友,就算你不认为他们身上的那些伤疤是很美的,至少你不能认为那是丑陋的吧?否则,丑陋的就绝对不是那些伤疤了。

而且,他也确实没什么可以报怨的,在人类的海战史上,还从来没有过三艘小船就把一艘主力舰干掉的先例!


关于这艘无名战列舰的真实身份,大伙在这些天里有过诸多的猜测。它肯定是有来历的,这点毫无疑问!这世上绝不可能凭空多出一艘百炮的一级主力舰来,就像后世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可能凭空多出一艘航母一样。其实达斯尼格上尉的猜测已经基本上圈定它可能的范围了。根据上尉掌握的各国主力舰资料来分析,它极有可能是荷兰的“泽兰省号(Zeelandia)”或者“威廉国王号(Koning William)”之中的一艘。

这两艘荷兰战舰都参加过1692年的“拉乌格海战”,并且伙同英国在这场战役中把法国的海洋霸权彻底打没了。当时“泽兰省号”是旗舰,“威廉国王号”是副旗舰。“泽兰省号”诞生于1684年,今年应该是36岁;“威廉国王号”比它小四岁。这两个大家伙都是荷兰的一级主力舰,有点像双胞胎。甲板长度都是170荷兰尺,宽度也相差无几,一个43尺一个47尺,吃水深度都差不多,舰炮数量几乎一样。


不过,这两艘在荷兰历史上如此著名的一级功勋战列舰,不知为什么,从1712年至今才不过八年的时光,在文献中就已经查不到它们的下落了!您不觉得奇怪吗?呵呵,可荣兵现在已经见惯不怪了,因为“暗黑会”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这么暗黑!看样子这又是它的手笔。


最后,还是罗伯茨手下那个粗鲁的乔治给出了很有把握的答案——他们干掉的这艘大战舰,应该就是隐姓埋名给“暗黑会”打工的“威廉国王”。据乔治说,在当年的“拉乌格海战”中,法国的“太阳王号”曾经把“威廉国王”的舰艏右侧击穿了一个大洞。这次乔治在望远镜中看到,这艘无名主力舰的那个位置上就有着明显的修补痕迹。

如果这一艘就是改头换面的“威廉国王”,那同样消失在官方记录中的“泽兰省”呢?也是范公爵用过的双主力舰之一吗?它也躲在某个隐秘的地点,还在悄悄地为“暗黑会”打工吗?不知道。资本庞大的力量永远是你无法想像的!“黄金骑士”们邪恶的思路更是你根本就无法猜测的。



“黑色准男爵”离开了,另一位总督大人想要离开却没那么容易,老神棍跟荣兵陷入了扯皮和纠缠之中!

自打荣兵回来,感觉整个岛上所有人都没像老神棍对他这么热情!他没日没夜没完没了地缠着荣兵问这问那。啥都问,对荣兵这次旅程中的一切见闻他都极有兴趣!甚至连巴黎和伦敦的世相街景都问得无比仔细。尤其是听荣兵讲起那位青年阿鲁埃,并且看到阿鲁埃送给荣兵的那本书和那枚金路易之后,感觉老神棍整个人都不正常了!瞪个眼睛张个大嘴像要咬人似地……

“噢——买糕!怪不得唐娜小姐说你是个大运之人!罗宾,那么大的法兰西,那么多的人口,你、你偏偏就能遇到他??”

“不对吧大人?你来西印度群岛那年,他还没出生呢吧?你咋知道阿鲁埃这个人呢?”

“我……嗯……算出来的。”

“行!行!还是这话哈?那您也别纠缠我了,您老还是自己算算铁面人到底是谁吧。”

“别介呀罗宾?你去欧洲之前不是答应我了吗?要不是等着知道铁面人的秘密,我早就走啦!”


“切!吹吧!你也得走得了啊?我大叔不踹折你拐棍的!”

“这个……嘿嘿,不说这个啦,你就告诉我铁面人的秘密呗?噢,其实你是逗我的吧?你怎么可能查得出来呢?”

“您老也甭激将,没用!等小梅子他们回来,一切都按您说的那样发展了,我肯定告诉您。”


“那……好吧。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查出铁面人身份之谜的?”

“阿鲁埃呗。你不也说他是个不凡的人吗?他告诉我的。”

“不对吧?他也不知道啊?”

“子非阿鲁埃,怎知阿鲁埃之不知?”

“我……呃……算出来的。”

“去!去去去蹲墙角接着算去!跟您老就没法聊天!这个堵得慌……”


就这样,在小梅子他们回来之前,荣兵还不能确认整个《掀桌子给独眼鱿鱼放血兼狂搧黄金装13家族大嘴巴子行动》的战绩到底如何,当然绝不能放傻瓜总督离开龙德岛。而这位傻总也是真执着!不整明白铁面人的真相,他还真就舍不得离开。双方就此僵住,只能等特务团全员返回美洲再说了。根据老神棍提供的时间表,南海公司的股价应该在9月底跌穿200英镑!到那时大局已定,特务团就可以动身撤回了,估计会在11月中旬之前到家吧。



从荣兵出发去欧洲到平安回到龙德岛,一晃又是半年过去了。岛上依然岁月静好,几位老人身体都挺硬朗,精神面貌更是没得说,连老爹都略胖了些。这回荣兵在巴黎的精品店可是没少消费,一口气给玛姆大婶买了好大一堆极品的料子!尤其是两块哥白林双面挂毯和一块土耳其黄金地毯。挂毯的图案正是大婶喜欢的那种非宗教体裁的,田园诗一般的乡村画风,极具生活气息和感染力。一眼望去,就会令人仿佛走入了画中的宁静和安祥。


其他所有的女士和孩子们也都各有礼物,尤其是在伦敦买的“西班牙糕饼”巧克力,把岛上这帮孩子的嘴都喂刁了,估计以后别的巧克力都没兴趣吃了。

年轻的女孩和太太们就更是惊喜了!她们得到的礼物都是最顶尖的巴黎裙装;还有图案精致的毛呢围巾;刺绣手帕;精织丝袜;穆勒鞋……总之都是眼下全球最时尚的女装和饰品。爱玛姐也是个购物狂人,并且眼光还相当有水准!她挑选的这些东西,绝对都是西印度群岛这边根本就见不着的顶级货!所以岛上的女士小姐们简直太幸福了!这段日子都如同过节一般喜气洋洋的。


荣兵送给小爱德华的礼物更是一大堆。有衣物鞋帽、书籍文具、欧洲新式的各种小玩具之类的。可惜没给杰奥买啥。不过他这个大胖儿子也不在乎,呆弟回来就是它最好的礼物。这些日子它又成了个巨型的跟屁虫,荣兵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贝勒收到的礼物是两套衣帽和几本哲学著作……

《新系统及其说明》——莱布尼茨

《道德经》——老子

《神正论》——莱布尼茨

《知性改进论》——斯宾诺莎

贝勒现在痴迷于哲学,其实在荣兵看来,他已经有点跑偏了。只不过,这种跑偏对现在的贝勒来说,还确实是个好事儿。这样他就可以躲避现实的苦恼,保持心灵的飘浮感和麻醉状态了。



不过,此刻两人盘着腿坐在床上喝着小酒,讨论的却不是哲学的话题,而是很现实的男女问题。

“贝勒,差不多得了啊!人家丽萝也不图别的,不就是此生能有个精神伴侣么?”

“少管我!你和安妮到底咋回事儿啊?丽萝有好几次都看见安妮坐在芳草坡上,哭得特别伤心!弄得她也跟着哭了。”

“靠!这咋又扯到我身上了?不聊了行吧?换话题。”


“行啊,换话题吧,还钱!我要撤资!我要离开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AUV?小样儿滴,威胁我是不?你自己跟珍茜姐要去吧,就她那个抠门的样子,要是能给你钱我算你恶!”

“哈哈哈……罗主 席这是打算跟我耍无赖了呗?”

“嘿嘿,被逼无奈啊我滴贝勒哥。我现在总算是明白内个丑国是咋玩的了,已经欠了那么巨额的债务,根本就还不起,那还还个鸡毛啊?只能耍无赖呗。”

“丑国?”

“嘿嘿,开个玩笑,我乱说的。”


“不开玩笑了罗宾,安妮挺好的,真的。你不是一向都很信我的眼光吗?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没说她不好啊?我敢说,这世间没人比我更懂得她的好。我这辈子欠她的情,无论如何都还不上了,如果她需要的话,让我用命来还,我连迟疑半秒都会鄙视自己!安妮烙在我心上那些深深的感动,我根本就没法让你明白!真的贝勒。人哪,都有自己的活法和自由,爱玛姐以前不也和老多男人都嗯嗯过吗?可我就觉得没啥呀?丝毫也不妨碍我尊敬她。可要是我自己的恋人……那就不行!接受不了!”


“可是以我的直觉……安妮她不像在那方面……特别那样的女人吧?罗宾,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一次亲眼所见!一次亲耳所闻!距离我总共都不到九英尺,声——声——入——耳!你觉得呢?”

贝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安妮本质上还是个好姑娘。这样吧,细节不争论了,你就当是今天刚刚结识这位姑娘,一切重头开始,行吗?她要是再有不贞的迹象,那你就彻底放弃吧!这样可以吗?我们大伙都看得出,她真的非常非常在意你,我不相信她以后还会做出什么让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你们都还这么年轻,就从现在开始,重新开始,行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荣兵举起杯子和贝勒碰了一下:“谢谢你,贝勒。其实唐娜姐也劝过我。行,我听你们的劝了,我试试。”



于是,从那天开始,小岛上的人就开始面带喜色地偷偷交头接耳,纷纷交换着各自在珍珠潭、彩虹塘、月牙湾、芳草坡上,看到罗宾和安妮带着杰奥和小爱德华,拎着那把纽伦堡的“马特奥•胡梅尔”(Marteo Hummel)大师的手作,名为“诗歌”的六弦琴,在那里弹琴唱歌,说说笑笑的场景。

就像此刻夕阳下的彩虹塘边,刚弹唱完一首曲风有点低沉的《大海醉乡》,荣兵正用2/4拍的节奏扫弦,哼唱着一段曲风很激越的旋律,就是唐娜姐的弟弟卢卡斯谱写的那半首没有歌词的《远航》。


安妮把下颌放在膝盖上,雾蒙蒙的眼睛痴痴地望着琴弦,在杰奥身上轻轻打着拍节,也在跟着哼唱……

一曲终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很好听,很振奋的感觉。可惜只是半首,也没有歌词,你要是能把这首乐曲续完整,再填上歌词就更好了。”

荣兵笑笑:“行,那我回去想一想,试试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再说话了。


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刚刚和好的阶段,想找个话题挺难的,往往是两人干着急,就是不知道该说点啥。幸好安妮又找到个话题……

“怎么不见你打台球了?”

“呵呵,不玩了,老输。”

“咯咯咯。对了,有一次赢你的时候,我看你掏出来的钱里面就有两克朗呀,为什么不给我,还要去找珍茜姐借钱呢?”


“你是说这几个吧?”荣兵一边说,一边从里怀掏出几枚金银币来。

“这都是我压兜的钱,不能花。这块安妮女王一克朗,是我来到加勒比赚到的第一块银币。这块威廉三世一克朗是爱德华•英格兰送我的,是我当年偷偷留起来的压兜保命钱。这枚安妮女王金币,是当年老神棍给我下套时的鱼饵,也是我在加勒比得到的第一枚金币。这枚金路易是上次去法国时,有个叫伏尔……叫阿鲁埃的朋友送我的纪念品。这些都不是钱,是对我有特殊意义的东西,不能花。”


“嗯,明白,就像我这枚银币一样。”安妮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也掏出一枚银币来。

荣兵接过来一看,是一枚1689年的威廉玛丽双王头像的半克朗。他好奇地看了看,就问安妮:“这枚银币有什么特殊吗?”

安妮点点头:“这也是我平生拥有的第一枚银币。因为有特殊的意义,上次在墨西哥时我还特意把它交给唐娜姐保管。可谁想到,自己的项链那么多年都没离身,却忘了摘下来。”


“除了是你的第一枚银币,这个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吧?”

“有,威廉三世是个怎样的君王我不在意。但他一生都没有情人,对妻子玛丽一往情深,直到玛丽去世之后都不再续娶,这在欧洲君主中是绝无仅有的!妈妈对我说,如果一个女人一生之中能够遇到这样的男人,那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荣兵这才认真地打量着银币正面的威廉与玛丽头像,对这位用情专一的君王也是心生敬意。尤其是想起住在伦敦那位老房东家里时,听他讲起的欧洲君主们那些肮脏不堪的往事,更觉得这位威廉三世的用情至深确实难得。


安妮又说:“所以我格外珍惜这枚银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和我同岁。”

荣兵笑着抬起头来:“啊?今天终于知道你的岁数了。安妮,原来你比我还大……嗯,一岁呀?”

“哎呀真是的!我怎么一不小心就……”

“呵呵。”


看到两人又能出双入对了,小岛上的人们都特别开心!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些天来,两人之间反而比和好之前更谨慎也更客气了。这是恋人之间经历了一次伤筋动骨之后,正处在敏感脆弱的恢复期。在这个时期,两个人都会小心翼翼地回避那些令人不快的人和事,尽量不去碰触两人之间的那条裂痕。或许,再过上一段无风无雨的平静日子,那时间就会把那条裂痕慢慢地弥合起来吧。

树欲静了,风呢?



第二天下午就起风了,越刮越大!小岛上的树和草都在用呼啦啦的声音惊慌地提醒人们,风——来了!

天色越来越阴沉,看起来,一场暴雨是无法回避了。傍晚时分,荣兵拎着罐子和食盒走进老爹的小木屋,把他从“红蜻蜓酒馆”刚买来的吃食一样样地摆在桌上。


老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一切都能够自理,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可老人家节俭惯了,对生活又没什么奢求,有时候热个木薯饼再倒杯水,这就是一餐饭了。所以荣兵在岛上的日子里,经常会过来陪老爹一起吃饭。

他这个“海洋客栈的厨子”其实连饭都做不好。但咱有钱哪?咱可以叫外卖呀?这小子啊,在相隔三百年的两个世界里都是这号的。

荣兵刚把烙至金黄色的馅饼摆到桌上,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噼里啪啦”地鞭打起窗棂了。伴之而来的,还有院子里忽然响起的杂乱匆促的脚步声……


“罗宾,咱岛上来鬼了!”小托尼神色不善,进门就气鼓鼓地嚷嚷着。

“谁呀?”荣兵把盛好的地瓜粥放在老爹面前,抬起头来诧异地问。

螺丝咬牙切齿地骂道:“白衣杰克手下内个二倚子呗!真他妈阴魂不散!偏偏这个时候来!他咋这么会挑日子呢?”


大伙现在也都隐约地知道了,上次罗宾和安妮之所以分开,好像就是跟那个长得挺帅的里德有关!否则罗宾也不会把安妮扔在拿骚。在原来的计划中,两人本该有一次浪漫无比的欧洲之行呢。

都是因为那小子……大伙因此无人不恨!这些天好不容易才盼到罗宾和安妮又和好了,这个是非之人竟然掐着时间就打上门来!


荣兵自己倒还算淡定。虽说他和安妮正处在敏感脆弱的恢复期,可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就是安妮心中最重要的人和最重要的情感依托。那小子脸蛋儿长地帅咋了?他压根就不信安妮也是那种肤浅无脑的颜控女。换句话说,她要真是那样的女子,那也就没什么值得珍惜的了。那样的女子往好听里说,是《巴黎圣母院》里的埃斯梅拉达;不客气地说,那不就是眼瞎心贱的脑残女吗?

所以荣兵相信唐娜姐对安妮的判断,也认同唐娜姐劝说他时的那句话——真正可贵的纯净绝不是单纯和幼稚,而是走过红尘阅尽风霜,内心却依然能够清澈如水。


看到荣兵还在若无其事地给自己盛粥,螺丝上前抢过粥碗“呯”地蹾在桌上,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吃啥吃?走!你现在就当面跟内个逼崽子说,让他死远点儿!以后再他妈敢来找安妮,三条腿儿全部削折!”

“各位各位,你们都太敏感了吧?咱们可不能没风度啊,怎么也得看安妮的面子吧?真要那样,丢的可是咱自己的脸……”

荣兵一边安抚着这帮眼瞅着就要失控暴走的弟兄们,一边踉踉跄跄地被拽出了小木屋。


院子里还有十来个兄弟,一个个的也都是面色不善!荣兵看到这帮家伙有的居然连黄金檀步枪都拎出来了,心中顿时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一时间竟不知说点什么好,只好故作淡然地笑笑,带着大伙走出了小院。



雨落下来了,绵密如丝。荣兵带着一群人沿着“银河星空”向下走去,却看见三个人正迎面走了上来。

珍茜姐一边走一边侧过脸去,语气颇为焦急地劝说道:“安妮,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行吗?这一切来得多不容易,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我不希望你去!我重新说一遍——我们所有人都不希望你去!”


雨丝打湿了安妮栗色的长发,她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垂下眼睑轻轻摇了摇头:“珍茜姐,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我不想背负着愧疚做人。毕竟他以前救过我的命,这次也是因为我……我现在心里很乱!还是等见到大伙再说吧……”



两拔人面对面地站在雨中的小路上。安妮抬起迷茫不安的眸子望着荣兵,荣兵面色平和地静待她开口,众人都沉默地站在雨中,场面一时僵住了。

“罗宾,我想去一趟拿骚,我……还想跟公司借2000英镑,你能帮帮我吗?”

谁也没想到,安妮一开口,说出来的竟然是借钱的事儿。


荣兵目光淡然地看了一眼安妮身旁的那个帅哥,却招致他扬起了下颌,用毫不掩饰的傲慢和敌视的目光瞪了过来!荣兵身后的人群立刻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切!”“靠!”“哼!”和冷笑之声。

安妮敏感地觉察到了,她安抚地拉了拉帅哥的手,轻声说了句:“里德,别这样。”然后又望向荣兵,语气有些焦急地恳求着:“行吗罗宾?你能帮我和大叔他们商量一下吗?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的。”


说实话,直到此刻,荣兵的心态仍然是很平和的。看来,根本就不是托尼他们想的那样,可能就是这个帅哥和他主子白衣杰克摊上事儿了呗?缺钱了呗?噢,这时候想起安妮了?呵!真你妈恶心!当初安妮在船上护着小哑女,孤独地面对着那帮想要杀死她的恶棍,那时候你们都他 娘的死哪儿去了?

不过,老鼠虽然恶心,咱们还得看花瓶的面子吧?荣兵受不得安妮这样求恳,犹豫着点点头,刚想开口……


“不——借!”

大伙惊讶地看到,珍茜姐的脸又回到了可怕的冰封时代!她用冰雹一样的声音,干脆利落地抢先回答了安妮!

荣兵又看看安妮,他的确有些不忍了,就嗫嚅着说:“珍茜姐,要不……”

珍茜姐冷冰冰地说:“我说不借就不借!大叔来说也没用!我执行的是公司的规章,要不你们就换人吧!”

“哈!操!哎呀,长见识了!可真特么能装逼!”



那个帅哥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龙德岛上这么目中无人地冒犯珍茜姐!

珍茜姐在龙德岛上有着独特而又崇高的地位!不只因为她是董事托尼的姐姐,不只因为她是另一位董事螺丝的妻子,也不只因为她是龙德岛上的财务总监。而是她出淤泥而不染的真正高贵的品格,善良正直而又严谨认真的性情,这些都是让大家真心尊敬的!


本来大伙恨那个帅哥恨得牙根都快磨出响了!也就是碍于安妮的面子,又被罗宾安抚着,才没有发作。现在,这个逼崽子竟敢当着大家的面对珍茜姐爆粗口?还没等托尼和螺丝做出反应,好几个早就快要憋爆的家伙纷纷指着他就开骂了……

“你么活拧歪了吧?小逼崽子!”

“你个不男不女的二倚子!再敢瞎逼逼,我把你牙一颗一颗薅出来塞你后门里啃菊花去你信不?”

“给你脸了是不?跑到龙德岛来装逼?你想死是不?你他 妈是不是跑这儿寻找新颖的死法来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群弟兄自打加入龙德帮,别的还不知道,这骂人的水平可都是嗷嗷地升级啊!当然,这刁钻恶毒的风格肯定都是罗主 席带出来的。只不过,大伙此刻的骂词都还是收着的,看在安妮的份上并没有下死口。


荣兵也是强忍着才没有开骂,他猛地扭过脸去!喷火的目光射向里德!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再敢说一遍!?”

“说咋啦?我说咋啦?你们他妈人多呗?”

这里德还真是个不知死的玩意儿,居然毫不退缩地一扬脸,上前两步就要和荣兵对峙!可他忽然“啊”地尖叫一声又退了回去……


“嗷呜!!!”

杰奥猛地就从人群后面挤了过来,高昂起硕大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瞪起狰狞的虎眼,朝那个装逼犯步步进逼!这个与他呆弟心意相通的大胖子要是能说话,估计那句“小炸我忍你很久啦”早就脱口而出了!


安妮急得不行!两边都是她的朋友,现在已经翻脸开骂了!她夹在中间得有多难?现在又见自己的儿子也跳出来捣乱,连忙嗔叱它:“杰奥蹲下!不许这……”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里德已经从后腰拔出两枝枪来,慌乱地瞄准了杰奥的大脑袋……

这下完了!彻底惹祸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在里德眼中,杰奥是一头重达三四百磅的美洲虎!所以他的反应不能算是过分。可在龙德岛上众人的眼中,杰奥根本就不是一只动物!它是所有人的朋友、伙伴、是亲人!他们都是眼看着它从一只小猫咪那么大,一点一点地长起来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试想,如果你看到有人用双枪指着你孩子的脑袋,你会是什么心情?

“我操 你个死妈的你是真活够了吧?啊??”

“你个菊痒欠爆的小逼崽子!我他妈今天非把你大肠掏出来塞你嘴里!!”

“草泥马的!老子现在就崩碎了你!!”

“你他 妈的也配玩儿枪?呸!”

威少毫无惧色地挺起胸膛挡住里德的枪口,朝他脸上就吐了口痰!

“我他妈崩死你……”里德强作顽强地还想逞凶到底!却被安妮从后面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把双枪压了下去。枪一响,他今天铁定得死这儿!


场面彻底失控了!龙德帮众人十几支长枪短铳都指着里德的脑袋,各种难听至极已无底限的辱骂声,比天空中的雨丝还要密集地朝他倾泄着!

完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安妮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强行把里德拽走,两人冒着霏霏的细雨朝山下快步走去。那个欠揍的玩意儿竟然还扭过头来,又恨恨地瞪了荣兵一眼!荣兵则是面无表情地根本就懒得看他。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那个粉色衬衫的背影,看到那个女孩不时地抬起手来在脸上擦着……荣兵的心顿时就被狠狠地揉了一下!


可接下来……当他看到那个帅哥习惯成自然地伸出了胳膊,搂着女孩的脖子似乎在安慰她,而那个女孩呢?根本没像他盼望和预想的那样,赶快推开那只手……荣兵忽然就笑了,是比苏里南苦木更苦的那种笑……

“安妮小姐!水有水的安静,油有油的快乐!水有水的去处,油有油的用途!我没资格评判什么,还是让大家彼此存在各自合理吧。就这样……不再见了!!”


最后望了一眼那个猛地顿住了身形!继而就痛苦地低下头去双手捂脸的女孩……荣兵缓缓地仰起头来,闭上眼睛,任天上绵密的雨丝抽打着扭曲的面庞!再变成水滴滑过脸颊……好一会儿,才对身后默默地陪着他淋雨的人们说了声:“散了,散了吧……”

==============================================================================================================世界上任何一个伟大的宗教,难道不是起源于谎言和欺骗吗?可这并不妨碍它成为社会的稳定器,不妨碍它为迷茫的人们解决生存之上的任何困惑。——《荣兵日记•傻瓜总督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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