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虎男,长得极有特色,让人一眼难忘。
他的体形个高肉壮,身短腿长。不用看脸,光凭一双罕见的大长腿就容易让人记住。
他的容貌也很有个性,五官深邃立体,眉浓眼大,鼻直口方,轮廓分明。看着虽然是个汉人,偏又带着点西域特色。
他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
他晃着肩,抖着腿,手里拿着一包鸡爪,边走边吃。
即使一副晃儿浪荡的样子,也挡不住一身由内而外的青春气息。
这是一个英俊阳刚而又威猛的少年,即使是人挤人的拥挤人群,也掩盖不住他的帅气。
被他吸引,身边路过的很多男男女女,都用目光跟随了一路。
“快跟上!”
李二娃拉了左顽雀就走。
“李哥,你们去哪?”
一起看摊的另外两个小伙急了,问道。
“我们去去就回,你们先受点累!”
李二娃扔下一句话,转眼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们跟上去干什么,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左顽雀显然有些害怕,他的眼前仿佛又闪过了那天火球爆炸的样子。
眼前这个青衣虎男,或许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敌人。
“没事的,他认不得我们!”
李二娃安慰道。
左顽雀是个瘦猴,个子又矮又小。当时他虽然看清了青衣虎男,但自己却被灌木丛遮挡。青衣虎男就算想看也看不清楚。
“我们跟着他,看看有没有机会知道一点东西……!”
李二娃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死死地盯着青衣虎男,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跟丢了。
人群里,青衣虎男意态悠闲,显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他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又什么都不太感兴趣。这里看一看,那里停一停。
四年一度的㚘神庙会,盛大无比,这里也是各种戏剧曲艺的盛会。
莆仙戏、梨园戏、高甲戏、平讲戏、大腔戏、北路戏、梅林戏、右词南剑调、小腔戏、三角戏、采茶戏、南词戏、打城戏、竹马戏、游春戏……等等,不胜枚举。门虫国几乎所有的曲艺形式,都能在这里找到。
戏班在这里唱戏,不用交钱。当然,㚘神庙也不用出钱。
在㚘神庙会上唱戏,是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各种戏班云集,自然能够吸引大量看客。
虽然是免费演出,但戏班也不亏。他们而借庙会海量香客之利,也能接到大量邀约。
各种戏迷,也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们不难会在庙会上欣赏免费的演出,也会代表个人或集体邀请喜欢的戏班到自己的所在地表演。
各种戏台,分散在㚘神广场的各个角落,随处都可以遇见。
青衣虎男,似乎对曲艺没有什么兴趣。每个戏台下,他都会驻足片刻,随后便即离去。
这一天的㚘神广场,还是门虫国最大的集贸市场,各种物品,琳琅满目。
锅碗瓢盆,衣帽鞋袜,针头线脑,应有尽有。刀箭弓斧,锤子镰刀,工具农具,一应俱全。枙城与昙城皆是竹子之乡,各类竹制用品,更是繁多。日用的有晒席、竹席、竹夫人,竹火笼,竹扇等,农用的有竹箩 、竹筐 、竹篮 、竹笼、箕畚,撮箕等等。几乎是能够用到的,尽皆有之。
青衣虎男,似乎对买东西也没什么兴趣,都是只看不买。
唯一出手的,是鸡爪啃完之后,又买了一包鸭掌。
走走停停,他们一直跟着青衣虎男来到了听荷塘。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身后,也一直跟着两位书生。
如果他们有注意到,那就会发现,他们正是走之前,摊点上来的两位客人。
“他要干什么,他想进去玩游戏吗?”
看到青衣虎男在听荷塘的入口驻足,李二娃兴奋地瞪大了双眼。
今天的听荷塘,是个特别的游戏场所。
每个闰年的三月三日,除了是㚘神诞辰之外,也是“个个节”。
“个”,是个竹的个。
竹子们的情感状态主要分为三种,分别是:个竹,对竹,㚘竹。
个竹是单身竹子,对竹是恋爱竹子,㚘竹是结㚘竹子。
当然,除了这三种之外,还有两种情感状态。一种叫离竹,指离㚘的竹子。一种叫夫竹,指㚘夫死亡的竹子。
其实,㚘神庙会,除了昙城之外,其它地方参与的人都是以竹子为主。
㚘神庙会,本意就是借为㚘神庆生之际,借机让个竹们相互认识,从而找到自已的如意郎君。
昙城九指山㚘神庙会,是个特例中的特例。
虽然如此,但它并没有忘记自已的本意。
个个节最大的活动是相㚘,而相㚘最棒的活动则是相㚘游戏。
这天的听荷塘,就是一个相㚘游戏场。
李二娃之所以兴奋的原因,是因为游戏的规则规定,每个玩游戏的人都要写下自己的名字,贴在后背上。
“他也是个竹子吗?”
左顽雀感到有点诧异。
“是吧,也不一定……!”
李二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相㚘游戏,因为太过好玩,它所吸引的并不只有竹子。很多年轻的稻子,也会假装竹子混入其中。
青衣虎男,是个年轻的小伙,他也有可能只是一个纯被游戏吸引的稻子。
“看看看,他要进去了……!”
左顽雀激动了起来。
果然,青衣虎男走到一旁,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制作了一个名牌,用竹针别在前胸。
土黄色的素布上,写着三个大大的黑字。
“他叫什么?”
左顽雀不识字,问李二娃道。
“王,老,五……!”
李二娃虽然识字不多,但这三个字笔划简单,正好认得。
“王老五?怎么感觉像个假名字……!”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左顽雀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管他假不假,我们也跟进去吧,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机会弄到他的竹帖。”
每个玩游戏的人,不仅有一张名牌,还有九张竹帖。
名牌只写名字,竹帖则除了名字之外,还有地址。
游戏是相㚘游戏,它的目的就是让两个陌生的个竹相互认识,相互熟识。因此,所有的规则都是围绕着这个目的。
每个人都会写下自己的基本信息,比如名字与地址。
名字是最基本的信息,写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名牌,写得很大,又别在胸前,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到。
另一个写在一枚竹叶上。
竹叶有正反两面,正面写着名字与年龄,背面写着地址,比如某某镇某某村之类。
写着名字与地址的竹叶,叫竹帖,也叫相㚘帖。
名牌与竹帖是一套,名牌用来示人,竹帖用来送人。谁看上谁了,谁就可以把自己的竹帖送给谁。
如果王八看上绿豆,对上眼了,那么双方就可相互交换竹帖。
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事实往往是你看上的人看不上你,看上你的人你看不上。
都是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男人嘛,不行就硬上,一个字,抢!
游戏的精髓也就在于此,它的名字就叫“打竹帖”。
竹帖是一个很重要的信物,也是一个凭证。只要手上拿了这个的竹帖,就可以以此为凭,到对应的地址去找他。按是规则,这个即使看不上对方,也得当客人一样招待。不管怎样,有了竹帖,就有了相互认识的机会。
一般而言,竹子们最终的㚘侣往往并不是一眼就看上的那个人。通过长入的交往,深入的了解,才能最终相㚘左右。
参加游戏的每个人,都有九张竹帖。
竹帖是一枚细细长长的竹叶,但它又不是自自然然的竹叶,它是经过简单加工的竹叶。
除了两面写上文字之外,竹叶的叶柄上还插着一粒苍耳。
名牌用竹针别在胸前,竹帖则用苍耳钩在后背。
参加游戏的人要做的,就是将别人后背上的竹帖打落。
当然,打落竹帖不是直接用手,而是用一枝细细的竹条。
细细的竹条又坚又韧,打人痛而不伤,就算用力也不打紧。
游戏的刺激,也全在这个竹条之上。
有些人兴趣,并不一定是在这个抢竹帖上,而是在享受这个可以光明正大地打人的快感。
想想看,成百上千个男人聚在一起,相互举着竹枝疯狂地抽打着,这个场面又有几个青年小伙能经受住诱惑呢?
青衣虎男王老五,或许正是被这个刺激的场景给吸引了,因此毫不犹豫地下场了。
左顽雀与李二娃夫夫,也跟着进入了听荷塘。
不过,他们没有进入场中,而站在一旁的台阶上观看。
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很快出现了两个书生模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