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隔壁有什么动静?”小雨突然在我耳边发出轻声细语。
我从敞开的帐篷望出去,这时已非刚才那般黑暗。澄澈的夜空点亮了青晶晶的星灯,睡着了的山峰托着夜空,化作了奇幻的梦境。
就在这梦境里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让人心潮起伏。夜的轻纱下,隐隐约约看到小伟和小薇深情地吻着对方。
那夜,轻柔得像湖水,隐约得像烟雾。就在这烟雾中,小雨又翻了一下身,将热热的唇贴在我的脸庞上,渐渐移动。
我身处于一种感伤悲切和新奇诱惑的双重怪异感觉中,终于也与小雨接吻了。刚触到她的唇时,我像又被电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回应小雨的激吻,大脑里有点缺氧。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还有无边的暧昧与暖流。
我们共同搭上一床被子,相拥而眠。
很久以前常做的梦好像变了色彩,就连那个少女的声影也变得朦胧不再清晰。我的眼前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散开,慢慢消融于一片白色的微光中,天蒙蒙亮了。
我最早醒来,转头一看,小雨睡得正香,连抱我的姿势好像都从没有变过。
飞来峰终于也醒了,鸟儿欢快的叫声、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一起迎面扑来。
小伟醒来后开始观察飞来峰的特征。他在岩石前敲打,“这飞来峰,究竟和其他山峰有什么不同呢?”
我也一起观察起来。最后我们自以为找到了结论,这种峰体的岩石上面似乎都有一种划痕,有些甚至有凹陷,带着大自然神奇力量漫长演变留下的特殊印记。
从剖面来看,上面的地质层似乎更为古老。这种反常地质形态,就称之为“儿子背老子”。
自认为解开了大自然神秘现象的兴奋感,让我与小伟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们又上路了。那冰川,像以前一般晶莹雄壮,充满了奇妙的圣洁感。小伟是第一次见到冰川,我则想找找冰川旁的高山湖泊,以及那种自由自在游荡的鱼儿。
然而,我们分头寻找了半天,四周均不见湖泊和大型溶洞半点踪影。我们身处于冰川之侧,前方就是一片冰川世界,目之所及仍然是一望无际的飞来峰。我们仍然相信小笋所说,也许,这冰川太过神奇,我们并没有找到解开大自然神秘现象的钥匙吧!
冰川没有冰洞,不能进到里边。我们脚上穿上冰爪,手里握着冰镐,行走在冰川的冰盖上部。走过一段平缓的冰盖,前方的冰川异峰突起,像一条瀑布。
一看小伟就是专业的,他先以冰镐开路,运用手部力量,脚踩在冰块之上,攀上一段冰瀑,再用力将冰镐插入冰中,系上了攀登绳。小雨接住攀登绳,便手脚并用向上移动,明显她也是经过无数次训练,非常熟练。
小薇也同样熟练。我毕竟没有接受过攀冰的专业训练,只能羡慕地看着他们,紧紧贴在冰瀑上。我试着攀了下,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攀上一块离得最近的冰块。
小薇突然踩滑,她好像是失去了意识,手脱离了攀登绳,向空中坠落。
我奋不顾身、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扑了出去。小薇落到了我的怀里,我死死抱住小薇,惯性和下坠力道让我们在冰盖上迅捷滚动漂移。幸好小薇攀得不高,但也让我们磕碰到了冰川边缘。我的手臂已经沁出了鲜血。
小伟和小雨都惊呆了。小伟是没想到小薇会突然晕厥过去,小雨是想不到我救一个人会如此不顾自己安危。
小伟和小雨赶紧攀缘而下。小伟几乎是一路翻滚下来,大声呼喊着小薇的名字,同样磕碰出了血。小薇始终没有醒转,我抱着小薇也紧张地喊叫。
小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抱过了小薇,将她放平,观察了一会,以手指按压小薇的人中穴。过了好一会,小薇才缓缓醒来,但仍然无力站起。小伟背起小薇便向飞来峰下而去。
我背上了几个背包,与小雨也迅速下山,在下陡坡时从后边帮忙托举小薇的身子。
大家紧赶慢赶,都出了一身汗,很快被山风吹冷。下了梁子坡,还要走好一截乡村机耕道才能到达停车的地方,梁子坡下也不通公路。
“先到村卫生院,那儿的李医生医术很高!”我一直对小时候为我提背救活过我的李医生心存感激,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车驶入我们小山村的卫生院,我很快找到了李医生。李医生为小薇搭了搭脉,冒出一句话,让我们目瞪口呆。
她怀孕了!
小伟脸上一阵激动,惊喜之余,砰地在自己胸脯上打了一拳,“都怪我,都怪我,这么粗心,居然没有看出来!”
小薇眼含热泪,看着小伟,激动中带着温柔。
慈眉善目的李医生叮嘱说:“怀孕前期要特别当心,千万别做剧烈运动!”他开了一些药物,“现在看来也是幸运,没有什么大碍。”他接着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
我们谢过李医生,回了省会城市。
小雨先送了小伟小薇,最后送我。 我们独自在车上时,小雨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后,就默默地开车了。平素总是话多的她,突然变得如此安静,让我挺不适应的。
将我送到家后,小雨也一言不发。她的红色夏利绝尘而去。
我傻在当地,一时没回过神来。
一周工作开始了,轮到去我们县城采访时,我想抽空去找下小雨。我快要到小雨店子时,只见那辆凌志车又停在了那儿。
我呆立一会,转头就走了。
到了周末,小雨也没主动给我的BB机来信息。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我也没有主动给她电话。
没想到周末过去,我周一刚出家门,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红色夏利车。
小雨站在车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忙迎了上去,我与小雨紧紧拥抱了。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就不能主动一点,非要让我着急?”小雨竟然第一次抽泣起来,而且是伏在我肩上。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小雨抱得更紧了。
“没想到,你救人简直就是不要命了!让我,让我……吃醋了……”
我替小雨轻轻拭去了眼泪。眼神相对而视,然后,我们就笑了起来。
在那个单元楼下,在那个晨晖里,两个年轻人牵着对方的手温柔地笑。
同一种暖流流淌,同一种情绪激荡。
眼神澄澈,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