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哥低声说完,随即喝问对方:“你的代号?”
对方笑得轻蔑:“在你死前告诉你。”
这人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能精准踩在别人的雷点上啊!既然如此,那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摇了摇易哥的手臂:“易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代号说了你也不知道?毕竟不是所有杀手都像你这么厉害,有些人就是没混出什么名气,只会放狠话吓吓人。”
对面的人被我一激,不爽地皱起眉:“小娘们,你真是活腻了。我倒要看看,你依靠的男人能有多大本事。”他转向易哥:“你的代号?”
“或许你死前能知道。”易哥冷冷回敬了他一句。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小学鸡式吵架:“这样,我数三二一,你们一起报。来,三——二——一!”
“Darrick。”
“Lucien。”
“操——”
“我靠——”
两个男人在听到对方代号后的反应惊人的一致:都是先忍不住口吐芬芳,再满脸嫌弃的表情。
“他是谁?”我问易哥。
“他啊,在我们圈里可有名了。”易哥露出极其嘲讽的微笑:“这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喝嫖赌,经常可以听到他包了哪间酒吧嗨几天,在哪个赌场又赌了多少钱,和几个女人同时运动还嫌人少不方便。明明是个本事还过得去的杀手,却始终脱离不了低级趣味。”
“你也挺有名的啊。”Darrick立刻反唇相讥:“你杀人就杀人,在人家身上划那么多道血口子干什么?做梅菜扣肉呢?我都是直接杀了完事,你在人死前还要虐 待人家一通,真TM变态。”
“你还有脸评价我?”易哥怒极反笑,指着Darrick对我说:“他的任务对象是男人还好,要是是女人,而且倒大霉被他看上了,据我所知,他基本都是先*后杀。”
“她们反正都要死了,死前爽一把不是很好吗?”Darrick语出惊人,然后又将矛头对准易哥:“倒是你,你懂不懂什么叫……呃……怜香惜玉?你之前的女人,没有一个活过夜吧?你要上就上,把女人折磨死了算什么?”
Darrick说完,接着转向我:“你脸上和肩膀的伤都是他划的吧?我告诉你,还不只这些,他马上就要在你全身划一遍,直到你流血而死,或者活生生痛死。像我,我就不会这样对你。我会让你很享受……”
“够了,别说了!”我心疼地摸摸耳朵。听两个变态争了这么久,我感觉自己的耳朵不干净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问Darrick:“戴哥,既然知道了易哥的身份,你还要继续你的委托吗?”
“当然,我这是在救你。死在我这可比死在你旁边那个虐 待狂手里轻松多了。”戴哥一脸正气凛然。
“行吧。”我叹了口气:“但你能先听我说几句话吗?”
我用藏在身后的左手翻开本子,将笔抵在背景那一页。我知道任情节发展下去,他们多半得动手互掐。改戴哥的身世背景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这是转变局势最快的方法。以我对他短暂的了解,我觉得可以试试。
我凝视着戴哥的眼睛:“戴哥,你之所以纵情声色耽于享乐、极度自信占有欲爆棚,都是因为你有个精神和物质双双匮乏的童年。”
“你出生在城南的老居民楼里。在你小时候,母亲不幸患上重病,父亲抛弃了你们母子。你母亲卧病在床,只能靠做点简单的手工劳动来养活你。至于她自己,你现在都想不通她是怎么忍受着病痛度过那些岁月。”
“你从小就被说成是没爹的野孩子。刚开始你忍下了这些侮辱,但次数多了,你忍无可忍,谁骂你你就冲上去和谁打架。你打架不要命,即使浑身挂彩,也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在你十二岁的时候,你的个头已经蹿起来了。你靠打架打出了些名气,一般的大孩子都不敢惹你。”
“有一天你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几个混混在欺负一个小女孩。你本来不想管他们的,直到你听到有个混混嘲笑女孩:‘你这个没爹妈的小野种’。”
“你走到混混面前,让他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对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大笑着又羞辱了一遍女孩。你直接一拳招呼上去,然后你们扭打成一团。对方还有两个人也上来帮忙,奈何他们三个孬种加起来都打不过你。最后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你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孩。”
“那女孩看起来比你要小两岁,衣服上都是尘土,脸上的污垢混着泪水。她抽抽嗒嗒地告诉你,她叫小兔,她是有父母的。只不过她的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过年才能回来一趟,把她交给外公外婆照顾。”
“你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产生了怜惜。你告诉她,她由你罩了。以后谁敢欺负她,她就来找你。”
“只是你没想到,上次你揍过的那三个混混居然有点黑社会背景。他们叫了更多的人,带着家伙来找你。你寡不敌众,被他们堵在小巷角落,拳脚像暴雨一样落在你身上。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挡在了你面前。”
“你认出那是小兔。你爬起来,吼她,想推她走。但没想到之前胆怯乖顺的小兔,却始终坚定地用她的身子护着你。混混们看到这副场景,更来劲了,骗她说只要她替你挨打,他们就会放过你。你想嘲笑他们这样的蠢话怎么可能有人信,却看到小兔攥紧小小的拳头,点了点头。”
“你试图抓住她的手带她逃跑,结果刚伸出手就被几个混混摁到地上。你的头紧贴地面,看不见前面发生的惨剧,但你能听到混混们的笑骂声和拳头打进皮肉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混们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你挣扎着爬到小兔身边,将奄奄一息的她抱在怀里。”
“后来你们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你拒绝了医生给你检查包扎的建议,只让他们赶紧救小兔。再后来小兔的父母来了,你被从她身边赶走。从此之后,你再也没有见过她。”
“之后你打架愈发不管不顾。你早就辍学了,跟着一帮社会上的青年混,收点保护费什么的。在某一次和敌对帮派的混战中,你一个人揍趴了对方五个人。你的打架天赋被某个杀手组织的老大看中,他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干。你能有大把钱拿,以后谁也不敢招惹你。”
“你同意了,从此渐渐步入杀手这行。事实证明你的确有天分,派给你的任务几乎没有失手过。你因此拿到了很多雇佣金,终于有钱可以送母亲去医院治疗。母亲问你这些钱是哪来的,你只能告诉她是你跟着大老板做生意赚的。”
“可是到了医院,医生告诉你,你母亲的病拖得太久,再多的钱也治不好了。没过多久,母亲就永远离开了你。”
“你的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意义,虽然你很怀疑这操蛋的人生是否有过意义。你只知道你小时候被穷怕了欺负怕了,所以你要尽力去弥补自己。”
我说完后,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戴哥看起来相当烦躁,没握枪的那只手伸进裤子口袋胡乱地掏。然后他低声骂了句粗话:“操,没带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