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徒鹤的周旋以及国际刑警的调解之下,加上现场没有找到三人的指纹,林翔三人终于获准保释,但护照却被扣留,暂时不得离境,并被要求随时接受调查。
两天两夜的“监狱”生活让林翔亲身感受到失去自由的无奈,不由得想起这十几年里,数不清的罪犯经自己的手被送进了大狱,如今自己也算是尝过牢狱之灾了。
重获自由后,林翔第一件事便是与赵局取得了联系,赵局将这两日周强的行迹以及最新的联系方式简要告诉了他。林翔更获悉国际刑警中国总部已经派了两名探员前来接手案件的调查,其中一名昨日便已抵达仙台,名叫张遥。当下决定先随司徒鹤前往使馆会见张遥,然后再设法联系周强。
整个案件的始末张遥已经非常清楚,林翔只是将自己在日本的经历讲述了一遍,末了林翔补充道:“井上的死一定是有预谋的,凶手设计这样的陷阱并不像是要谋害我们,看上去更像是想利用仙台警方将我们困住,也许是担心我们会妨碍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不过凶手算得再准,却没有算到井上临死前的暗示,我想周强一定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我们应该立即和周强取得联系。”
张遥点了点头,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的路数,也猜想不出对方的目的,林翔的分析目前看应该是最合情合理的了。
林翔随即拨通了周强的手机,恰好周强正急着要找林翔,得知林翔已被释放让周强松了一口气,当即便启程前往使馆与众人回合。
为了防范敌人的监视,周强和小刘进行了化妆,然后分头来到使馆。出于安全考虑,王衡也跟随小刘来到了使馆,安排在休息室等候。
周强带来的消息让林翔和张遥等人震惊不已,经过一天一夜的分析和研究,宫崎教授终于搞清楚了白色粉末里的玄机。
原来宫崎所说的x珠蛋白球形霉素是日本最大的制药企业江口药业最新研制出的新一代广谱抗生素,目前还处在研究之中,尚未投入临床使用。但是据宫崎讲这种新型的抗生素的药性是青霉素的40倍,而副作用只有一般常用广谱抗生素的百分之一,如果能够研制成功定然会成为划时代的抗生素类药物,从而取代现在所用的常用抗生素类药品。
听到这里,张遥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断。
只听周强继续向大家讲道。
让宫崎教授大为不解的是附着在这种新型抗生素的分子链上的奇怪物质,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毒素,其药理药性宫崎也不完全了解,不过可以肯定这是人为培养出来的。
据宫崎讲,这种毒素目前处于休眠状态,对人体并无害处,但是一旦被激活繁殖,将会是一种可以使人迷幻并成瘾的物质,而且带有传播性,倒很像是将病毒和毒品相结合起来的物质。后来经过一昼夜的不间断实验,宫崎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这种抗生素是从一种只生长在藏王山里的罕见植物中提取出来的干胚为母体滋生的真菌中提取的,具体的提取手段和过程宫崎讲了一堆专业术语,周强自然听不懂也记不住,只知道是一种非常尖端复杂的技术。
宫崎发现两种物质非常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种相生相克的默契。x珠蛋白球形霉素似乎是这种毒素的天生克星,只要毒素依附在它的分子链上便无法被催化繁殖,可是一旦相互脱离,便会马上催化繁殖并开始传播。
于是宫崎在实验室里尝试了多种方法将毒素与x珠蛋白球形霉素分离,最终发现只有x珠蛋白球形霉素在药理作用下进行抗菌抑菌分解的时候才会逐渐脱离与病菌的附着。说白了就是,抗生素在杀菌的同时却释放了自身携带的这种毒素,用宫崎的话讲这就好比是治好了感冒,却染上了霍乱!
周强的话印证了张遥的推断,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了!
“如果是这样,这种药品又怎么能通过药检部门的检测呢?”张遥问道。
“我也是这样问宫崎的,宫崎说做到这个很容易,首先这种分子结构上的附着是很难被察觉的,因为两种物质实际上是一种母体中提取培养出来的,不明就里的人会把他们当作是一体;其次,宫崎推断这两种物质是相生的关系,也就是说具有抗生作用的菌在某种特定的方式下可以孳生出病菌。”
“也就是说你们得到的白色粉末上的毒素也许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而是后来通过某种方式孳生出来的?”张遥问道。
周强点了点头,“宫崎就是这个意思,他还说这种孳生的方式可以有很多,需要深入研究两种菌类的生存繁殖机理才能知道,也许需要非常复杂的手段和特殊的环境,也有可能只需要改变一下温度和湿度就可以。”
“但是不管怎样,药厂都可以将送往药检部门检验的药样做到干干净净了!”林翔说道。
周强再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隐隐漾起了一阵恐惧感。
“那宫崎有没有说这种毒素有没有得治呢?”王雷问道。
“很明显!”未等周强开口,张遥便道。“毒素所附着的抗生素就是它的最大克星!”
周强点了点头,心中对眼前的国际刑警也开始另眼相看了。“是的,如果这种抗生素大量普及的话,病毒也会被迅速传播开,而治好这种病的药便只有这个药本身。于是便会形成一个周而复始的无限循环,而到时候这个药的销量恐怕要比大米白面还要大了!”
张遥眉头皱得更紧了,抬头问司徒鹤道:“司徒领事,您知道这家制药厂么?是什么背景?”
司徒鹤也是一脸的严肃,“江口药业是川口集团旗下的企业。”
楚戈刚一走出机场就看见了杰克老鬼的大胡子,楚戈是杰克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两人多年未见,当下自是一番寒暄叙旧。
楚戈这回和张遥分头行动,张遥前往日本协助林翔等人调查李兵、李莉之死以及川口组的案子,而楚戈则来到美国调查杨旭、常曼。由于多名涉案人员均有过在芝加哥生活的经历,楚戈直觉认为这决不是巧合,自己所推断的邪 教组织很可能就在美国。
杰克老鬼现在已经退役,定居在老家底特律,底特律距离芝加哥非常近,因此便应楚戈之邀赶来相见,当然楚戈也是希望这名传奇神探能够给予自己帮助了。
去往酒店的路上楚戈便将整个案情简要地和杰克讲了一遍,其中自然也不乏楚戈个人的分析和推断,杰克却是一言未发,听了一路,只是其间有些不解之处便着重问一下而已。
二人来到酒店,一番休整后便直奔主题,开始分析案情。
杰克虽然已经退休,却还保留着老习惯,取出一本记事本,边写边问道:“张林是在什么时候来的美国?”
“2003年5月4号。”楚戈穿着酒店的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道。沐浴之后消掉了楚戈身上大半的旅途疲劳,也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杨旭呢?”杰克没有抬头,依旧边写边问。
“2003年8月6号。”这两日的案情整理已让楚戈对主要涉案人员的资料熟记于心。
“他们是什么关系?”
“非常要好的朋友,可以说情同手足吧。”
“常曼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常曼是杨旭的女朋友,一直生活在中国,并不认识张林。”
“杨旭和张林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曾经在酒吧内与两个黑人发生了殴斗,就这样认识了,据说是为了给一位华人女孩打抱不平。”
杰克认真地记录着,又问道:“黄玲是什么人?”
楚戈思考了一下,黄玲的情况还真不好讲。“黄玲是仁爱医院的护士,也就是张林所在的医院,他是在张林就职后不久主动求职到的这家医院。据医院的资料显示她和张林是同乡,但据我们的调查事实并非如此,具体她的档案我们还在调查之中。”
黄玲的确有很多神秘的地方,而警方所掌握的关于她的资料少得可怜,一方面因为警方一开始没有把她列为调查的对象,后来楚戈开始调查的时候才发祥黄玲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因为即便动用了国际刑警的力量,依然没有找到关于黄玲的任何资料。所以,当杰克问起的时候,楚戈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杰克陷入了短暂地思考,楚戈也就不再说话,以免打扰了杰克的思绪。
很快,杰克又开始发问:“张林出事是什么时间?”
“5月21号。”
“张林与杨旭认识是什么日子?”
“应该是2004年5月21号。”话一出口,楚戈似乎就意识到了什么,只不过这种朦胧的意识还不足以形成具体的思绪。
杰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谭院长是怎么死的?”
“从法医的验尸报告看,最合理的解释是被吓死的。”楚戈很认真地答道。
“你相信一个正常人会被吓死么?”杰克抬起头看着楚戈。
“那取决于他看到的是什么,如果能够对人进行催眠的话,是很容易办到。”楚戈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杰克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张林是怎么失踪的?”
“目前还不清楚,他进入精神病院以后一直被重度监护,可是却在谭院长死亡当晚便失踪了。医院的监控器被人做了手脚,什么也没有拍下来,所以我怀疑他是被人劫持,或者说是被人救走了。”楚戈特意强调了救字。
“马明是死在张林家中的?”
“是的,马明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死亡四天,在张林家的地下室中,当时的情形很古怪。”楚戈边说边公事包里取出一沓资料,找出马明命案现场的照片递给杰克。“是不是很像恐怖片里的画面?”
这些资料虽然楚戈在赴美之前都已经传给了杰克,但是此时两人在对案情,楚戈明白杰克现在正在用他独有的一套推理分析法在分解案情,所以尽量将情况讲得更加详细以做配合。
“有人杀害了马明,然后冒充他去了日本?”
“从马明死亡的事件来看是这样的,持马明护照的人是在马明死亡第二天去的日本。”
“你认为这个人会是张林么?”杰克突然问道。
“很有可能!”楚戈立即答道。
“医疗费变成假钞你怎么看?”杰克并不了解中国的民俗,所以楚戈给他的资料里面便把冥钞说成是假钞。
不过此时,楚戈却觉得这样的翻译似乎并不妥,很有可能会影响杰克对案情的判断,于是便和杰克解释起来冥钞事件的始末,当然这还要从阴间阳世说起,直费了不少口舌才和杰克讲明白。
搞明白后杰克先用笔在自己的本子上涂改了一阵,然后说道:“这件事肯定是在故弄玄虚,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讲就是障眼法,放烟雾弹,转移视线的做法。”
楚戈心底暗暗佩服捷克的洞察力,“是的,这件事很可能只是一种转移注意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不过做手脚的人却有些文章。”
“你是说常曼?”
“是的,据仁爱医院的护士长赵兰讲,常曼前后出现了两次,而且不是同一个人。”楚戈于是将真假常曼的事情详细和杰克讲了一遍。
杰克听说杨旭和常曼现在都在芝加哥,点了点头,在二人的名字上画了两个大大的圆圈。“赵兰和常曼说的也可能都是实话!”
杰克的论断让楚戈愣了一下,随即便领会了杰克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假扮了常曼?”
杰克点头道:“装神弄鬼是邪 教的一贯做法,特别是你们亚洲的邪 教组织。”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扰乱视听么?”楚戈不解道。
“也不一定,有时也是为了蒙蔽人,以展示邪 教的力量,蛊惑人心而已。”
“那他们又是展示给谁看呢?”楚戈自言自语道。
“杨旭的离奇昏迷和神秘苏醒你怎么看?”杰克的话打断了楚戈的思绪。
“我分析很可能和张林昏迷是一样的,都是人为的结果,也许是被下了什么药。”楚戈分析道。
杰口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又写又画的,楚戈也不去看他在写什么,他知道到最后杰克会给他看的。
“应该不只是药物,而是催眠,否则医院不会查不出来。”杰克补充道。
“常曼去日本后发生了什么事么?”杰克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据常曼自己讲,她刚到日本便接到马明的电话,通知她回国接杨旭出院,而这时马明已经死亡了,所以一定是假扮马明的人搞的鬼。”
杰克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手中的案情资料,说道:“录口供的常曼在说谎,她一定是假扮的,真的常曼应该还在日本。”
“你怎么知道?”楚戈一脸疑惑。
“常曼口口声声说自己之前没见过赵兰,又怎么会在麦当劳里对赵兰说那样的话呢?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我不认为赵兰会说谎,因为她没有说谎的动机,所以常曼一定是在说谎。”
楚戈恍然大悟,点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赵兰一开始见到的常曼才是正主,也许此刻还在日本。”
接下来杰克又问了楚戈很多信息,用了将近两个小时,二人才将整个案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末了杰克又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张图表,楚戈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紧张地在旁边注视,却不敢出声惊扰。
以往杰克办案画表后脸上都会出现轻松的表情,而此时却是一脸严肃地递给了楚戈,楚戈在旁边观看时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时看到杰克作的分析,背上不由地淅出了一丝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