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乞丐道人果然来了。
乞丐道人名叫申元子。
众人一起,寻找影娘的家。
申元子拿出了司南,司南会根据影娘的指引,指出正确的方向。
影娘的家,在西边的吉凰城。
四人来到了影娘家。
没过一会儿,影娘就醒了过来,申元子拿回了他的瓶子。
见一切大好,四人便回了丰元城。
又一日早晨,五行司让四人去万福寺,看楚承金禅师,云游回来了吗?顺便让四人去打扫整理一下《多宝塔碑》。
皇帝已经太久没有聆听佛法了,有些想念。
四人往西朝万福寺走去。
距离万福寺还有一段距离,突然一个小沙弥浑身是血,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他看见四人是五行司的,便赶紧上前说道:“不好了!杀人了!有人在万福寺杀人了!”
四人跟着小沙弥快速地朝万福寺走去。
小沙弥告诉四人,米承望法师被人挖了双眼,就连心和肺都被掏了出来。
连法师在内,一共有十人惨遭杀害。
林湘澜赶紧传讯给了五行司,希望多派些人手过来。
等到四人赶到万福寺的时候,凶手郝子晋已经逃走了。
四人赶紧去追。
没想到,在逃亡途中,郝子晋,又杀了一名挡路的百姓。
郝子晋竟然连杀了十一人!
四人追到了树林里。
在树林搜查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郝子晋的藏身之处。
四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这时,郝子晋突然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弯刀和斧头,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而已。
四人放松了兵器。
林湘澜说道:“你是打不过我们四人的!快束手就擒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竟然杀了十一条人命?”
郝子晋仔细地打量了四人。
“米承望对我娘子不敬,他摸了我娘子的腰。”
“怎么可能?米承望法师德高望重,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呢?你是亲眼看见了吗?”林湘澜很惊讶。
这时,郝子晋有些吞吞吐吐,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不管!反正,米承望对我娘子图谋不轨,所以我才杀了他!”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你是瞎编的吧。”雪依依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林湘澜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来万福寺?又为什么坚信米承望法师对你娘子不敬?”
郝子晋拿着镰刀和斧头的手,猛地攥紧了,他咬着牙说道:“因为我的两个女儿。”
听到郝子晋说道女儿,林湘澜有些关心地问道:“是你的女儿生病了吗?”
郝子晋稍微放松了一些:“不是,她们好好的,是我怀疑女儿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我才和娘子来了万福寺。听说,米承望法师善于看相,他在这方面很灵验的,我们村子有很多人都是他的信徒。”
“那你什么时候起了杀法师的心思?”
“很早了吧。”
“很早了?法师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像你们这种衣食无忧的人,是根本体会不到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苦衷的!”他眼中尽是心酸与无奈。
郝子晋接着说道:“这几年来,我过得很痛苦、很憋屈!
我恨天道不公,命运无常!为什么上天不能给我这样的人多一些活路呢?
我自小丧父,母亲受到刺激后,有些神志不清,她照顾起我和哥哥来,也是马马虎虎。
可是,我这个人,从不认命!
我相信,只要自己付出的努力比别人多几分,上天一定会眷顾我的。
所以,打小,我就比别人刻苦得多。
别的男孩子,一天砍两捆柴,而我偏偏要比他们多砍一捆,多挣一些。
别人每天只捉两桶鱼,而我偏偏要比他们多捉半桶。
就这样,日子渐渐好了。
我长大以后,学得事情,也比同村的人,多得多!
他们认了命,屈服于苦难,不再进取。
可我偏不!
我辗转于各处,雕刻过印章、盖过房子、卖过包子、养过蚕……如今在村里养着鸡鸭。
日子似乎越来越好,同村,也有很多姑娘喜欢我。
就这样,我迎娶了现在的娘子:苍慧。”
郝子晋颇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现在看来,迎娶娘子,竟然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的高光时刻。
婚后,苍慧生了两个女儿。
我本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
哪曾想,天不遂人愿。
最近几年,虽然没有天灾,可是庄稼一直收成不好。
乡佐,他们是负责征收赋税的。
可他们也有自己的公务在身,于是,他们便将各个村子的一应事务,交由乡组管理。
乡组,是他们从各个村子选出来的人,但是又不归国家管。
于是,乡组在各村间肆无忌惮!
他们私自加收村民的赋税,中饱私囊。
大家本就生活艰苦,加了赋税以后,还能剩下多少粮食过活?
乡组还经常从各村抽调人,去帮他们干活。
干活后的银两,他们拿了大头,只象征性地给了村民一星半点。
乡组如果看哪家不顺眼,他们就会只让你干活,不给银两。
村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因此累倒了。
没有人管他们!
也没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
林湘澜疑惑地问道:“难道乡佐他们就不管吗?”
“他们官官相互,乡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乡佐还指望那些人多孝敬他们一点呢?又怎么可能出手制止?
因为我的勤劳,家里人还勉强饿不死。
可是,已经有很多村民吃了上顿没下顿。
就在去年,乡组的那些人,突然盯上了我养的那些家禽。
他们先是派了几个人,抢了我的几只鸡鸭,我自然不同意,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
我找人评理。
里正不敢管。
乡大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二次,乡组又来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抢了更多鸡鸭!
我跟着他们跑了很远。
等走到树林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又将我打了一顿,还逼我喝他们撒出来的尿!
之后,他们哈哈大笑着离开。
只留下我一个人屈辱地趴在地上,鼻青脸肿。
后来,我养的那些鸡鸭,全部被他们抢走了!
乡组让我交更多的税!免费干更多的活!
今年开始,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我感觉到了深深地绝望!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开始认命了!
我开始像周围其他人一样,屈服于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