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碎片化的梦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他伸出手,想把它们抓住再完整地拼起来,但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实现。
曾经的初中同学钟藤恰巧路过这里,发现了付山,“嘿,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把付山叫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付山迷迷糊糊地问他。
“我刚从网吧回来,这几天精神不佳,不敢通宵。”
钟藤说,“我倒想问你为啥在这里睡着了?”
“等等,你刚才说啥?你去网吧了?还通宵?不会吧?”
钟藤是付山从镇里一起考到县城的同学,经常拿三好学生奖,可没想到他到高中变化会这么大。
“你现在怎么也成这样了。”
“唉,说那些干嘛,人都是要变的,要成熟起来,懂不。”
学生时代的成熟即幼稚又鲁莽,他们觉得敢违法乱纪,敢伤害女生就是成熟。
“我以前在六君子帮,但后来被灭了,现在加入了正义联盟,他们背后有社会上的大哥,靠得住,还有生意可做。”
“啥?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了!”
“唉,得了得了,别说那么难听,跟谁不都一样。”钟藤很不耐烦地打断付山,顺势掰断一根树枝,在手里不自然地玩弄。
“今晚我们有个计划,叫黑猫行动,反正寝室门锁了,你也回不去了,要不跟我一起去见见世面?”
钟藤鬼鬼祟祟地凑到付山耳边,神秘得要命。
说的那个计划,原来是去隔壁监狱偷破铜烂铁。
市面上回收价格,紫铜六十六一公斤,黄铜三十六一公斤,铁四块二毛一公斤,至于铝,价格忽略不计。
钟藤说,当贼要有原则,只拿贵的,便宜的不要,这叫留大放小,和捕鱼一个道理,所以今晚只拿铜,其他的不要拿,以免太重不好跑路。
付山感觉,钟藤现在不仅人品坏了,脑子也坏了,怀疑他是不是受过某种程度的打击才变成如此这般。
监狱在学校左侧五十米的地方,杂草丛生,相当荒凉,沙土垒起一丈六高的围墙,上面还有生锈的铁丝电网。
由于年代久远,靠近大门墙根的地方被人挖了一个可以钻进去的洞。
旁边虽然立了个牌子“灵异地带,禁止入内”但很多小朋友都在那里玩。
前些年时候,还有哨兵持枪把守,目的就是不让闲人进入,后来安排了一位老头子看守。
但懒得要命,半个月见不到人,几乎等于没人,时间一久,监狱便荒废在了此地,也没有拆除。
让人感到害怕的是,门口放了两尊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地上长满黑色苔藓,像发霉的食物,带刺的藤萝肥而粗大从里面高高地爬到外面。
整个监狱笼罩在一种不详的气氛当中,加之没有光,显得更加害怕了。
付山愣愣地看着眼前此景,心里不免发虚,但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心理在这时又起了作用,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那群人继续往前走。
还是因为钟藤,虽然对现在的他很是伤感,可又不想让他在正义联盟面前因为自己胆小而没有面子,一切都是为了友谊才这么去做的,他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
走在弯曲的小道上,从脚底发出好像有人在痛苦喊叫的声音,钟藤的后背上渗出了大片冷汗。付山在后面吓的两腿哆嗦,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忽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这个叫鬼牵魂,去了被下诅咒的地方就会有这种现象。
破解办法是,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要在前方找到可以出去的路,如果运气不好,那就永远出不去了。
趟过这条石路,眼前赫然出现一方水泥空地,上面稀松着几株叫不出名字的荒草,迷雾之中,好似有三栋欧式建筑,两栋分立左右,一栋最大的在正前方。
正义联盟的甲哥胆子最大,回过头对大伙儿说,“我们分头行动,乙弟和丙三去右边那栋,丁后钟藤和付山你们去左边那栋,我一个人去前面那栋,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付山问钟藤,“甲哥为什么要独自去那栋楼呢?带上一个人不是更安全么?”
他说,“甲哥那人,其实挺自私的,传说那栋楼是办公所,很早以前被有关部门清理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金条,还有梵文状的字符刻在上面,后来却发生了怪事,工作人员就迅速撤离并封锁了现场。”
“怪事!会不会是鬼啊?”付山被吓得直咽口水。
“阿!”
“你叫什么,嘘!”钟藤一巴掌拍在付山脑门上,“那些都是封建迷信,怕什么,这世上没有鬼,全是大家瞎掰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找条路出去吧,我看你腿也在发抖啊。”
“正常现象,我没有害怕,丁后都进去了,我们也赶紧吧。”
平时胆小如鼠的丁后在这个时候却异常地勇敢,这有点令人不解,更不明白的是,甲哥没有带上其他人,连自己的弟弟也没有带上。
记得丁后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希望哥哥和母亲过得开心,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甲哥想弄些东西卖钱,所以丁后才会这么奋不顾身。只能说丁后这人,很傻,并且傻的感人。
目之所及全是灰色尘土,微弱的光穿过破碎的窗户落在陈旧的物件上,他们悄悄地往里面走了进去。
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扇斑驳的铁门,用红色油漆在中间画了个叉,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散乱的各种刑具,从内到外透着寒冷的阴气。
“金木水火土,风站吞绞毒”钟藤给付山描绘曾经的十大酷刑,以及老虎凳,铁丝笼,夹棍,脚镣还有很多闻所未闻的。
这是泪水最真实的地方,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付山脑子里想象着当时受到刑罚的人,内心是怎样的感受,是愤怒,是悔恨,是遗憾吗?
搜寻了一大圈,丁后和钟藤只弄来了几张废铁皮,付山觉得这样做和小偷没有区别,于是撒谎说死人的东西不能拿,不然要遭报应的。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就不要幻想。三人空手进来再空手出去。钟藤哭着脸说,“完了,甲哥要扁我。”丁后说,“不怕,我用肉身帮你挡住。”
“谁在里面?不准跑!一个都跑不掉!”监狱看守员发现了他们。
钟藤爬上学校边上的茅草房子,这是晚上去网吧的同学必经的地方,他想从高处跳到学校里面。
但上面的雨棚板不够结实,他很不幸地踩了个洞并竖着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