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大吉,诸事皆宜。
京城三里河南桥湾,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二友轩棋茶馆开业了!
“老板,恭喜发财!”
“承您吉言,客观里面请,今日茶馆开业,茶资全免!”
……
门口招呼客人的正是叶仪和耿四,两人合伙在京城开了一家棋茶馆,因两人是挚友,遂给茶馆取名“二友轩”,一来可以赚些茶资,二来可以遍结棋中友人,岂不快哉!
茶馆面积不小,能容纳三十多张桌子,最后面有一擂台,上设一桌,乃是茶馆“镇盘子”的位置。
擂台之上坐着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这人不是孟文轩还能是谁。
自打孟文轩从天津回来以后,父母再也不反对他弈棋了,他得以更加从容的混迹于棋坛,在京城名声大震。
他与叶仪、耿四关系甚好,两人的茶馆开业,孟文轩当然前来助阵,暂充“镇盘子”,摆起了擂台,旁边挂着一张红色纸联,上书:“少年棋王孟文轩设擂候教!”
茶馆里坐得满满当当,弈棋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擂台之上也是人流攒动,首日不设彩金,谁都可以一试身手,挑战者众多,为了节约时间,孟文轩同时与五人展开车轮战,未负一局。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两大一小,小的也就十来岁,年纪与孟文轩相仿,身穿绸缎锦服,戴黑色墨镜,手拿纸扇。
大人却穿粗布长衫,紧跟在后,显然是仆人。
其中一个仆人走到擂台前,指着孟文轩对墨镜少年道:“少爷,自称‘小棋王’的就是他。”
墨镜少年径直走到擂台旁边,见纸联上果有“小棋王”字样,心中不悦,道:“你就是孟文轩?你有何能耐,敢和本少爷爷争少年棋王的名头!”
孟文轩并不识得此人,但搭眼一看,就知他是有钱人家,而且来者不善。
孟文轩也不惧怕,理直气壮地道:“这少年棋王乃是一个称呼而已,并非谁所专有,别人见我棋力略有所长,遂以少年棋王称呼我,如果你棋力好,也可称少年棋王,哪有‘抢’你名头之说?”
墨镜少年哪肯罢休,道:“这少年棋王只能有一人,如果人人可称棋王,那棋王岂不多如牛毛?”
周围的棋客都深知孟文轩的实力,其中一人对墨镜少年道:“我说这么小少爷,这事有啥好争的,你自认是少年棋王,上擂台较量一番不就是了!”
众人也乐得热闹,纷纷让出位置,让墨镜少年攻擂,想看他出丑。
墨镜少年将手中的扇子一展,道:“比就比,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不成,不过本少爷爷今日有事!。”他将目光移向孟文轩,接着道,“明天上午,同一时间,还在此处,你敢来应战吗?”
孟文轩道:“随时恭候!”
“好,一言为定!”说罢,墨镜少年便带着仆人离开了。
众人唏嘘不已,只当是墨镜少年怯战逃跑了,明天定不会应约前来。
有一手持鸟笼的满洲旗人走了过来,道:“非也非也!我看此人明天定会如约而至!”
原来这旗人早已识得墨镜少年,他侃侃而谈,将此少年的身世一一道出。
这少年名叫那健庭,字本善,是满族镶黄旗人。
他的父亲在衙门里当差,虽是个小官,但他家境还算殷实。
那父也是棋中常客,受父亲影响,那健庭从小学会了下象棋。
七岁时,他的个子不及桌子高,就可以和那府中的成年人对弈了,他跪在椅子上,说出步数,由家人代为走棋。
到了十岁左右,“那”府里面就没人是那健庭的对手了。
近年来,那父带他去各大茶馆找高手角逐,他可谓是身经百战,从实战中提升了实力。
开始的时候还经常输棋,后来便很少有人能赢他了。
话到最后,手持鸟笼的旗人又言:“以我之见,明日之战,到底花落谁手还尚未可知!赶明儿个我还来,看看到底是我们满人少年厉害,还是你们汉人少年厉害!”
那时的旗人,平日无所事事,终日混迹于茶馆、浴室,养鸟、斗虫、弈棋为乐,不事生产,由朝廷养着他们。
在这种环境下,涌现出不少棋痴,终日沉迷于棋盘之间。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环境下,那健庭的棋力一定差不了,孟文轩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次日,孟文轩按时来到二友轩棋茶馆,刚到门口,见茶馆外挂出一联:“那健庭攻擂孟文轩,少年棋王谁主沉浮?”
原来是叶仪、耿四将此联早早挂出,以便吸引棋客,此事倒是让这两人占尽便宜,迎来了茶馆的开门红,纷纷笑的合不拢嘴。
孟文轩也不理会,径直走了进去,在擂主位置坐好,等待那健庭的到来。
过了不久,那健庭果然如期而至,并且是率队前来,足有七八人,皆是同龄少年,威风凛凛,颇有“棋王”风范。
茶馆里面人山人海,有不少旗人闻风而来,为那健庭加油鼓劲。
孟文轩的支持者也不少,双方势成水火,纷纷押“彩”助阵,热闹非凡。
与那健庭同来的少年,每人携带一副棋具,在茶馆其余桌上摆下棋盘。
那健庭和孟文轩比赛之时,有一人从旁大声“唱棋”,道出棋步。
众少年根据“唱棋人”说出的招法,在棋盘上摆棋。以致七张桌子旁边都围满了棋客,虽然人多,但也都可以看清对局。
孟文轩和那健庭都是年轻人,聪明颖慧,思维敏捷,下起棋来都极具少年风范,布局花样百出。
什么金钩炮、左叠炮,新意十足,而且落子如飞,欣赏性极强,让看客们大饱眼福。
不知不觉中,十局已过,两人你追我赶,始终没有拉开差距。
直到最后,孟文轩弃马破敌,以多胜一局的战绩赢得了胜利。
那健庭虽然输棋,但并不气恼,虽略有遗憾,但却杀得十分过瘾,想不到在此竟遇上了棋中知音,颇有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他用手一拍大腿,道:“痛快!看来你的确是棋高一筹,本少爷认输了!少年棋王的名号就暂且让给你了!”
孟文轩一听,顿觉一惊,这人虽然张口闭口以少爷相称,却当真是个洒脱之人,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不禁对那健庭刮目相看。
孟文轩笑着道:“你的棋力和我差不了多少,这次赢棋是我运气好罢了,但愿以后常来切磋!”
"那还用说,本少爷一定还会再来挑战的,告辞!"说罢,那健庭一挥纸扇,带着众人离开了茶馆。